恩京的书房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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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就有二,秦衡寒假里没少去江与绵家过夜。

他帮祁阳做的程序收尾了,在调试,空闲也多了。

江与绵喊他去的理由千奇百怪,叫他每次都忍不住去看看江与绵到底搞的什么鬼,至于要不要继续教江与绵的问题,也被秦衡抛到脑后去了,不就是带个小孩儿学学基础知识吗,用不了什么时间。

开学前一天下午,江与绵发秦衡消息:晚上陪我吃饭。

他用词总是很简略,祈使语气,秦衡一开始看不顺眼,久而久之也习惯了,要是江与绵突然开始给他用颜文字撒娇,他才要受不了。

秦衡晚上和祁阳有约了,就给江与绵去了个电话,说今晚没空,让他自己乖乖吃饭。

江与绵在那头嗯嗯啊啊地不愿意挂电话,他最近越发的缠人,知道秦衡对他狠不下心,就总爱磨他,磨一磨秦衡最后总能答应他。

但今天不行,今天秦衡有正事,而且他约的是祁阳。祁阳这人嘴上没门把,不适合带纯洁的江与绵一道去。

秦衡狠下心来,把电话挂了,捞了外套要走。

临近开学,李崇要补考,先回了学校,窝在桌子前打游戏,见秦衡准备出门,赶紧叫住他,问:“老大!哪儿去,管带饭吗?”

秦衡头都没回,说不带,请他自行解决,刚关上门,江与绵又把电话打过来了,说:“可是我在你们楼下了。”

这都堵到学校里来了。秦衡走下楼去,果然见到江与绵被宿管大爷拦在外头,向里边探头探脑的张望着。

秦衡走过去领人,大手在江与绵头上揉了几下,问他跑来S大干什么。

“我路过,”江与绵提着一袋子书,“我去买参考书。”

“参考书?”秦衡好笑地扯过江与绵手里的袋子,拿了本出来看,一见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真要对江与绵另眼相看了,“这书你自己挑的?”

江与绵摇摇头:“我同学帮我选的。”

“同学?”秦衡眉头皱了皱又舒展开,努力忽略心里不舒服的感觉,打趣江与绵,“我们绵绵都交新朋友了。”

江与绵把书抓回来放好,闷头走路不说话。

“哪个同学,我认识吗?”秦衡贴近江与绵,帮他拎着书,问他。

秦衡这是明知故问,他从没见江与绵和除了他之外的人联系过。江与绵的生活只有电影和秦衡,现在突然多了个能给他推荐参考书的朋友,他当然得问清楚。

江与绵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实话告诉秦衡:“你不认识的。”

和江与绵一起去书店的人叫做范易迟,是江与绵他们班的班长,在校时算是跟江与绵说话最多的同学。前几天,范易迟找江与绵,问他作业完成了没有,江与绵说做完了,范易迟夸了他几句,江与绵就飘飘然了,加上和秦衡相处了一阵,人变得开朗了些,也想要交朋友的,就答应了范易迟出来逛书店的邀约。

范易迟人很爽朗,自来熟,带着江与绵逛了书店整一层的参考书柜,听江与绵细声细气地说想考S大,范易迟非但没像秦衡一样嘲笑他,还说自己也想考S大,要和江与绵一起努力。

江与绵受用极了,和范易迟相谈甚欢,最后买了一样的参考书出门,在书店门口看到不远处S大的标志性建筑,想起这附近就是S大,便拒绝了范易迟一起吃饭的提议,跑来找秦衡。

秦衡正等着江与绵继续说他的同学呢,江与绵就不说了,他只好继续问:“是你同班同学?叫什么名字?”

“嗯。”江与绵还没来得及回答后一句,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是范易迟发他的信息,说自己到家了,江与绵慢慢地在屏幕上打:好的。

“范易迟?”秦衡读着来信人的名字,“男的。”

这回江与绵理都不理秦衡了,因为范易迟又问他,找到他的家教了没,江与绵就慢吞吞回:“找到了。”

刚按了发送键,江与绵的手机就被秦衡抽走了,秦衡面不改色地把他的手机揣进自己口袋:“走路看手机这习惯太差了,我得帮你改了。”

江与绵敢怒不敢言,听自己的手机又响了,可怜地看着秦衡,跟他要手机。

秦衡这回不吃他那套了:“你们下午都在一起?”

江与绵点点头:“他说要和我一起考S大。”

这回,秦衡的眉头真的皱了起来,江与绵目视前方,没有发现,还添了一句:“他没嘲笑我。”

秦衡被他说得一口气哽在喉口。听江与绵说要考S大还能不嘲笑,这人就必定是有问题的,也就江与绵看不出来。

他这才没看着江与绵几天啊,这个范易迟就让江与绵对他掏心掏肺,要考S大这种愿景都给说出来了。

此人问题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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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没嘲笑你。”秦衡边思考边说。

他们走到学校门口,边上是个地铁站,江与绵要往通道走,秦衡拉住了他,伸手叫车,又转头跟江与绵说:“跟范易迟呆了一下午,觉悟都变高了,还学会坐地铁了?”

“可是你不是坐地铁吗?”江与绵理所当然地说,他见到过秦衡的地铁卡,他也没有秦衡想象的那么娇气。

“我要你迁就我了吗?”秦衡火气上来,把江与绵推进出租车里。

秦衡这一手有点重,江与绵头在车顶磕了一下,捂着脑袋,不高兴地看秦衡:“你干什么呀?”

秦衡听到“咚”的一声,紧张地坐到江与绵边上看他额头。

司机在前面不耐地问:“去哪里啊?”

秦衡说了地址,看江与绵没撞痛,才放下心,一手帮他揉揉脑袋,另一手拿出手机给祁阳打电话,说再带个小朋友过来。

祁阳在那头一惊一咋的,被秦衡一句“来了再说”轻飘飘带过了。

从S大到市中心有点远,这会儿赶上下班晚高峰,车子在路上开开停停。

江与绵的手机时不时就响一声,江与绵还没开口,秦衡先忍不住了。他把江与绵手机拿出来解锁,清一色是范易迟在说话。

“这人不对劲。”秦衡告诉江与绵。

江与绵摊开手,问秦衡讨东西:“你先把手机还给我。”

秦衡也没理由扣着,只好还给他,问江与绵:“你信是不信我?”

江与绵才不理他,回了消息,把手机收了起来,回答他:“你才不对劲呢。”

二月份天暗的还很早,这才六点钟,外边就黑了,车里暗暗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两人较着劲似的沉默了下去,司机切了一张CD,《女状元》的黄梅戏响了起来,一个女声唱:“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

江与绵听过这个,跟着哼哼了几声,心情依旧很好的样子。秦衡的急躁却来的没由头,他稳了稳情绪,不逼问江与绵了。他自有办法弄清楚。

片刻后,到了和祁阳约定的餐厅,祁阳换了个包厢,服务生领着他们进去。

祁阳是秦衡的学长,一个S市富二代,天天琢磨着拉秦衡进他开的科技公司。秦衡拉着江与绵进门,告诉祁阳:“我做家教那小孩儿,江与绵。”

又转头告诉江与绵:“绵绵,这祁阳。”

江与绵和祁阳点点头,问好。

祁阳道:“绵绵,你这头发烫的不错,哪儿做的?”

“他是自然卷,”秦衡拉开椅子,把江与绵按进去,替他解释,又道,“他碰巧来找我,我就带过来了。”

祁阳了然地点头:“这是所有家教都会做的事。”

秦衡也笑了:“你他妈闭嘴吧你。”

江与绵见到生人有些拘束,秦衡也不逼他说话,关注着江与绵吃饭的速度,还给他多点了一份虾饺。

这回江与绵却一个也没吃。

“你不是爱吃虾饺吗?”秦衡夹了一个到他碗里,看他半天不碰,就问他。

江与绵说:“上次吃多了。”

秦衡摇头,把江与绵碗里的夹回来,自己吃了。

祁阳看的咋舌:“秦主席,您被魂穿了啊?”

秦衡和江与绵默契的都没理他。

来了个小孩儿,祁阳一开始就没和秦衡聊正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最终祁阳还是问秦衡:“你还是一心要去美国?”

低头喝汤的江与绵听到关键词,耳朵就竖起来了。

秦衡瞥了江与绵一眼,才点头。

“唉,天要亡我,”祁阳张开手臂瘫在椅子上,“这顿你买单。”

秦衡说行,按了服务铃,叫人结账。

“不是,我没说现在啊。”祁阳急了,这才八点,夜生活都还没开始呢。

“绵绵睡得早,今天就不续摊了。”秦衡问江与绵吃饱了没有,看江与绵吃的眼神都呆滞了,把他拉起来,给他穿上衣服,江与绵打了个呵欠,秦衡进跟着就问:“昨晚几点睡的?”

江与绵说忘了,被秦衡用力捏了把脸,叫他以后长点记性。

祁阳在后面说不出话来,挥手让他们先走,他要静静。

秦衡丝毫不留恋地带着江与绵走了。

这家餐厅离江与绵家里不远,江与绵吃得很饱,说想走回家。

秦衡目测他穿的不少,就同意了,替他拎着书袋,走在他左手边。

白天阳光很好,晚上的空气里带着干燥的草味儿,隐隐能闻到春天的气味了。

“明天开学了,先给自己定个近一点的目标吧,”秦衡说,“比如考进班里前四十名。”

江与绵却说不:“我要好好学英语。”

“你英语是够拉分的,”秦衡没多想,同意了江与绵的说法,江与绵沿着路板走得一晃一晃地,秦衡怕他摔跤,就牵住他走,“争取上一百。”

“我可能考不上S大了。”江与绵突然说,但也没带什么失落,很实事求是。

秦衡帮他维持平衡,问他:“怎么开窍了?”

“我现在觉得,美国挺好的。”江与绵道,他侧过脸来看秦衡,秦衡愣了愣,听明白了江与绵的意思。

原来江与绵要考S大是为了他,现在改了主意说什么美国,当然也是为了他。只是这种甘于奉献的“为了”,秦衡要不了,也不想要。

秦衡下意识移开了眼睛,他不肯定江与绵,也不否定他,只说:“是吗?”

“嗯。”江与绵跳了一下,从路板跳到了人行道上,秦衡就松了手。

“我让你定小目标,”秦衡避实就虚,“比如词汇量超过一千。”

江与绵停住了脚步,微微抬起头看着秦衡,他看上去好像什么都知道,但秦衡很希望他不懂,便也装作看不懂江与绵的表情。

江与绵很好,但他从没想过带走。

这太麻烦了。如果江与绵再成熟一些——不,江与绵再成熟一些,也只是更方便秦衡说出拒绝的话来。

秦衡送他走到了小区门口,江与绵自己进去了,他的手机又在响,却已经没办法再叫秦衡情绪起变化。秦衡现在只想着,当断不断、后患无穷,得要把江与绵把随他出国的念想,趁早割断了。

江与绵开学第一天回学校,座位上贴着姓名,他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才发现范易迟成了他的同桌。江与绵坐下去,范易迟立刻发现他有些低落,便问他怎么了。江与绵不告诉他,拿出了英文参考书,好好学了起来。他轻声念着,范易迟听到他念错了,立马纠正他:“与绵,你读错了。”

江与绵把眼睛从课本上移到范易迟脸上,问他:“哪里不对啊?”

范易迟靠近了他一点,拿着课本的另一角,道:“这个单词应该这么念。”

他说了一个正确的读音,江与绵转过头望着他:“再念一便可以吗?”

看着江与绵近在咫尺的脸,范易迟咽了口口水,才又读了一次。

过了一会儿,班主任李老师进来了,他看见江与绵居然捧着书在看,大跌眼镜。他以为,江与绵上学期末时的白天不睡觉已经是极限了,江与绵期末考的成绩拉低了班里平均,他都没怪他。校长为了稳住他,还把江与绵的成绩划掉了再给他们班排名,诚意十足。

谁料这学期上来,江与绵竟然好学了,尤其是对英语这门学科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连休息时间都捧着课本看。

李老师走到江与绵身边去,夸他进步很大,又叮嘱范易迟,要好好帮助江与绵。

江与绵抬起头来,礼貌地说谢谢。范易迟则是连连点头。

等老师走了,江与绵问范易迟:“你知不知道如果大学想去美国,要怎么办?”

范易迟听到江与绵的问题,愣了愣,才反问:“你想去美国?”

江与绵点了点头:“想。”

“你不是要考S大吗?”范易迟问他,声音都响了些,四周同学都转过来看他了。

江与绵没想到范易迟反应这么激烈,隔了一会儿才说:“我只是想一想。”

范易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把声音收轻了点,平稳了心神,告诉江与绵:“其实……去美国比考S大容易。”

他这说的是委婉的。对于江与绵来说,他学上十年都不一定有希望考上S大。而留学就不同了,只要肯花钱,去随便上个什么学校,还是容易的。

而江与绵就是以瞎有钱在学校里闻名的。

江与绵点了点头,还是看着范易迟,想他继续说下去。

这时候,广播响了起来,让同学们去礼堂参加开学典礼,李老师也走了进来,催促大家排队过去。

范易迟站起来,小声告诉江与绵:“回头再说。”

江与绵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参加完冗长乏味的开学典礼,班主任宣布放学,明天别迟到,江与绵心里挂着事,本来约好跟范易迟一起回去,谁知班主任手一指,让范易迟跟他去办公室。

范易迟叹了口气,让江与绵自己先走。这天是周一,秦衡要来给他上课的,江与绵点点头,背起书包毫不犹豫地回家了。

昨天晚上的不欢而散,江与绵在家里惴惴不安地等着,秦衡却一直不来。到了近六点,秦衡给他打电话,说今天有事情,来不了了。

江与绵还没来得及说话,秦衡那头就挂了。江与绵捧着手机等了一会儿,只收到范易迟的信息,说了些有的没的。江与绵不想回,把手机放在沙发上,开电脑选电影看。

挑了半天,点开了一部《油脂》。

秦衡晚上并没大事。

平时没事儿的时候,秦衡都在学生会办公室和几个副主席一起里待着,不过现在到了大三下学期,他的学生会主席也做了一年半,差不多是时候让学弟学妹接上了。这天他不去江与绵家给他补课,学生会里又有学弟学妹在准备开学活动,他极为难得地和室友一起去了图书馆看书。

秦衡做了一张模拟卷,看看手表,只得八点半。不由得想那个小朋友现在在家里做什么。

是不是又一个人开始神游天外,边开电视边写作业了,还是在背单词,畅想未来。

秦衡正想着,坐在他对面的刘周骐突然咳了一声,用气声问他:“老大,你淫笑什么呢?”

秦衡抄起红宝书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刘周骐捂着嘴不敢说话了。

过会儿又低头给秦衡发消息:“九点了,我们撤?”

秦衡收了收书,对他点点头。

走到图书馆自习室外面,刘周骐用正常音量到:“老大,你有心事。”

秦衡不动声色地看他一眼,继续迈步走。刘周骐看秦衡不反对,继续道:“是思春。”

“你觉得全世界都和你一样在思春?”秦衡道,他看了看手机,从他说不去到现在,江与绵一条消息也没给他,他有些放心不下,手指在手机上发了条信息,犹豫了几秒,才发出去。

他问江与绵:“晚饭吃了什么?”

江与绵没回。

他和刘周骐走回了寝室,又冲了个澡,十点钟了,江与绵仍然没回他,秦衡心里就跟被刀背细细密密地割着似的,不疼也不会受伤,但就是牵肠挂肚,放心不下。

寝室其他三个人都玩儿命似的蹲在电脑前打游戏,秦衡思考再三,打了江与绵电话,那边响过了一分钟,也没人接。

秦衡又靠在椅子上想了想,那了钥匙出门,告诉室友:“我今天不一定回来。”

室友们很想八卦,可是游戏正酣离不看眼,只好眼睁睁看着秦衡离开。

秦衡搭最后一班地铁去的市区,到江与绵家门口都很晚了。江与绵把家里门卡钥匙也给他了,秦衡便直接进门,看见江与绵穿着睡衣,没盖东西躺在沙发上,电脑上的电影已经结束了,卡在最后一一祯画面。

秦衡蹲在江与绵面前,用手拨了拨他的睫毛,江与绵在睡梦里拧起了眉头,撇撇嘴,抬手在面前挥了一下。

秦衡后退了一些,手却还是捏着江与绵的睫毛,又在心里说,这个小朋友离开了他,过得真是不好。他又不懂得照顾自己,也没人去照顾他,哦,有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姓范的小子,和江与绵同龄,起不了大作用。

干脆带走算了。

秦衡轻晃脑袋,仍旧是理智占了上风。带着江与绵没有好处,只有麻烦,而他最怕的便是甩不掉的麻烦。

想到这里,他手上的力气加重了,江与绵醒了过来,他看着秦衡,辨认了好一会儿,才问:“你怎么来了?”

秦衡说:“突击检查。”

江与绵点点头,依旧是傻愣地躺着不动。秦衡让他上楼睡觉,拉着他的手腕把他拎起来。

江与绵懒得要命,又故技重施,往秦衡背上爬:“你背背我嘛。”

秦衡一时不查,被江与绵的手背牢牢攀住了脖子,便无奈地把他托了起来。江与绵的脸颊贴在他的耳边,柔软而温暖,贴着他说:“起驾!”

秦衡气的拍了一下江与绵的屁股,江与绵晃了两下,搂着他不说话了。秦衡一步步把他背上了楼,江与绵跳下来,窝进被子里面。

秦衡说:“那我走了。”

“你不睡我这儿吗?都这么晚了。”江与绵见他要走,很是奇怪。

秦衡张嘴的时候是真心想拒绝的,但江与绵又对他眨眨眼睛,爬的离床沿近了些,留出了那么大一块儿的空位,秦衡舌尖一转,又成了:“那好吧。”

躺了下去,江与绵暖呼呼地贴在他旁边,问他:“那你今天又来了,算不算课时呢。”

“你说呢?”秦衡反问。

江与绵拱了拱他,小声道:“不算的。”

秦衡笑出声来,拍了拍江与绵放在他手臂旁的手,道:“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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