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京的书房

第二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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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喻再次一战成名。

第二天,早自习,高二a班教室的前门后门玻璃窗,扒了不少来观摩楚喻的人。特别是高一新入学的,纷纷好奇他们嘉宁私立的校花到底长什么样。

楚喻很忧愁。

昨天找他要qq号的女生,在听完他给出的拒绝理由后,忐忑地问,“那你觉得……我好看吗?”

楚喻点头,“好看,不过没我好看。”

他说的实话。

这个女生长得很漂亮,就是比他还差一点点而已。

得到这个回答,女生松了口气,“原来不是我不够好。谢谢你就算拒绝我,也找了一个恰当的理由,既让我死心,又给了我台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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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眉眼弯弯,忍着笑念出来,“毕竟,你见过春日的新芽,夏日的浓荫,秋日的红叶,冬日的落雪,都比不上你美丽的容颜。”

??

又被提起这一段,楚喻抓着校服领口,感觉好窒息!

章月山转身,扬扬手里的作业,直奔主题,“抄不抄?”

被打断思绪,楚喻撑着下巴,摇头,“不抄你的,我抄陆时的,他作业字少。”

“行,那我扔给梦哥了。”

章月山又安慰楚喻,“宽心,你那道语文填空,可以说嘉宁私立,上上下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在给高一的学弟学妹们科普科普,也挺好。”

楚喻有气无力,“再提语文填空,断交。”

章月山再忍不住,大笑,“哈哈哈老子昨天在食堂,憋笑憋得差点儿头掉。我终于明白了,单身真的是有理由的!”

楚喻瞪眼睛,但毫无威慑力。

生活委员在讲台上喊,“楚喻,今天值日,记得擦黑板!”

楚喻抬手挥了两下,“好,知道了。”

正这时候,一个男生从楚喻桌子旁边过去,好巧不巧地撞了一下楚喻的桌子。

等人过去了,楚喻望望那人的背影,“这是故意的吧?撞我桌子,什么破毛病?”

“还真是故意的。”章月山作业做完,一身轻松,拉着楚喻叨叨,“那个人叫管逸阳,从高一开始追邓朦朦,人家鸟都不鸟他。”

楚喻问出关键问题,“邓朦朦是谁?”

章月山是服了楚喻了,“昨天找你要qq号那个女生!”

楚喻懂了,“哦,所以,我这是被安上情敌标签了?”

章月山点头,“对,不过,一个优秀的雄性,总是会被周围的其他雄性嫉妒的。”

正背单词的李华回头,插刀,“可惜,我的同桌,我们敬爱的班长,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

“滚!”

大课间,祝知非从隔壁班过来找陆时。

见楚喻靠着墙看漫画书,祝知非打了声招呼,又转向陆时,“陆哥,时间定下了,明天晚上,老地方。”

语气有点藏不住的激动。

陆时正捏着一支铅笔刷题,听完,“嗯”了一声,没多话。

楚喻捧着漫画书,好奇抬头,“你们在说什么,明天晚上有什么好玩儿的吗?能带我一起吗?”

明天就是周六,楚喻立志陆时在哪儿他在哪儿。

一旦饱足过,就再不想忍受挨饿的难过滋味了。

铅笔在手指间转了两圈,陆时靠在椅背上,抬眼看楚喻,“想去?”

楚喻一看有余地,连连点头,“想!”

祝知非看陆时,“那个……陆哥,校花去不太合适吧?那里乱糟糟的,杂七杂八的人又多。”

陆时只看着楚喻,“真想去?”

他去不合适?

楚喻更好奇了,“真想去!不信你看我的大眼睛!”

知道楚喻心里打的小算盘,陆时用铅笔头轻轻扣了扣桌面,“嗯,去了记得跟紧我。”

祝知非还想再劝,“陆哥——”

“我护着他。”

周六晚上,十一点。

青川路连风都是静的。白日的忙碌与喧嚣沉寂,只留下默然伫立的路灯。线路老旧,灯光时不时闪烁,发出“滋滋”的声响。

楚喻自己打车,到了魏光磊家汽修店的门口。

下车,他一眼就看见,陆时穿了一身黑——黑色的破洞牛仔裤,黑色的涂鸦t恤,左手腕取下手表,又套上了黑色护腕。

最骚气的是,这人仗着自己腿长,脚上踩了一双黑色皮靴,复古金属风,包裹着脚踝,小腿线条极为惹眼。

人来了,陆时转身往汽修店里走,楚喻连忙跟上。

上次吃火锅的那个小院儿里,魏光磊套着一件迷彩背心,正叼根烟蹲着。

见楚喻跟在陆时身后进来,他挥挥手打招呼,“小少爷,又一星期没见。”

楚喻笑弯眼睛,打招呼,“对,好久没见了。”

站起身,魏光磊把咬着没点燃的烟别在耳朵上,跟陆时说话,“今天说是一个叫‘黑蛇’的队伍要过来,烈哥才找你,让你一定去。要是在家门口的地盘上输了,传出去不被人笑话死。”

楚喻安安静静地听着。

“祝知非呢?”

陆时刚问完,祝知非就从修理室跑了出来,“陆哥,我在这儿。”

魏光磊笑他,“刚刚缩修理室里写卷子,还真写完了一张,学习楷模。”

四个人站到卷帘门前。

卷帘门上喷着涂鸦,五颜六色。

魏光磊弯腰,掏出把钥匙,“嗒”地拧开了锁。

卷帘门往上收起,露出一个方形的仓库。

没开灯,黑漆漆的,看不清里面放了什么。

祝知非动作快,几下窜进去,“啪”的一声打开灯。

仓库里放着的东西显露出全貌。

楚喻瞳孔微缩,眼睛都没敢眨一下,屏息说出一个词,“我日。”

陆时回头看他,扬扬下巴,“你要日谁?”

啊?

楚喻眨眨眼,卡壳。

陆时也没等他回答,抬脚就踏进了仓库。

仓库里停放着一辆黑色的改装车。

车灯,前盖,尾翼,轮胎,估计包括里面的发动机和油缸,全是改装过。

昏暗的灯光下,车身线条完美,漆的新漆每一寸都耀眼夺目,仿佛蛰伏的钢铁巨兽,一旦发动,就会咆哮山野,震耳欲聋。

男人没有不喜欢枪不喜欢车的。

包括楚喻。

他只感觉,自己心跳得有一点快,手掌心都发起热了。

陆时手扣在车门把手,开门,侧身坐进驾驶位。魏光磊和祝知非一左一右,进到后座。荧蓝的车灯亮起,楚喻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直到陆时按下车窗,手臂搭在窗边,挑眉问他,“不上来?”

楚喻回过神,匆忙坐上副驾驶。

过了几秒,楚喻看见,陆时倾身,手臂从他眼前横过去,拽过侧旁的安全带。

“啪嗒”,插销扣合。

他才发现,自己忘记系安全带了。

陆时重新坐好,“走了。”

引擎低啸,仓库另一边的门打开,直通马路。

车开出去,楚喻喉咙发干。

“我们这样直接开上路,真的……没问题?”

他忍不住往陆时看。

陆时左手搭在车窗舷上,单手握方向盘,冷白的肤色和方向盘黑色的皮质对比明显。转弯时,握着手动变速杆的手指骨节分明好看。

祝知非知道楚喻是在担心什么,他扶扶眼镜,“放心,陆哥老司机,绝对不会翻车。”

魏光磊也笑,“对,别怕,虽然没有驾驶证,但大半夜的,我们去的这条路上,没人拦。”

楚喻被微冷的夜风吹了一脸,总算淡定下来。

贺致浩那个圈子里,多得是未成年开车的。

就楚喻自己家的车库里,也停着好几辆超跑——他哥他姐送的礼物。

不过单停着落灰了。

楚喻遵纪守法,不掺和贺致浩那个圈子里的游戏,准备十八岁考了驾照,再开车上路。

而此时此刻,他坐在副驾驶上,伴随着引擎的低啸,一路开向漆黑夜路,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正通往和前十七年全然不同的路。

未知。

很刺激。

车跑了半个多小时,最后停在城郊一处废弃公路。

已经聚了不少人。

楚喻透过车窗玻璃,往外张望,能听见嘈杂的人声。以及,在他坐的这辆车停下的瞬间,不少人都看了过来,甚至有些人神色兴奋地对着车拍照。

车门打开,跟着下车,陆时手指勾着车钥匙,往人群里走。

祝知非跟魏光磊没跟上去,站楚喻旁边。

楚喻不傻,已经明白陆时他们是来干嘛了。

“陆时……他什么时候开始玩儿地下赛车的?”

魏光磊也没瞒着,楚喻问,他就说,“高一。陆哥没钱,开这个,赢了能拿到奖金。”

高一。

楚喻发觉,越是靠近陆时,就越能感觉到,这个人很复杂,但越是复杂,就越是有一股奇特的引力。

“他……很缺钱吗?”

“他一个人,当然缺钱。不过我和小非都觉得,干什么不能赚钱,就是在我家汽修店兼职,拿的工资都够花了。不过吧。”

“不过什么?”

“不过开赛道,很刺激。那种一个翻车,就可能会死的刺激。”

魏光磊按下打火机,把烟点燃,火星明明灭灭,他吸了一口,继续道,“我估计着,陆哥要的,就是这种刺激,能把心里憋着的那股戾气发出来的刺激。”

他看了眼楚喻。

楚喻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温室里养大的。

想起院子里,陆时说的那句话,魏光磊忍不住想,都说温水能融掉冰刺。

不知道真的假的。

陆时回来的不慢。

他手里接了根烟,顺手扔给魏光磊。

魏光磊双手接下来,“烈哥给的?”

“嗯。”陆时双手插在口袋里,“我跑第一场。”

祝知非捏捏拳头,神情激动,“石头这次别抢啊,压车我来,占领陆哥的副驾驶!”

魏光磊没说话。

陆时视线转向楚喻,“来吗?”

楚喻惊讶,“可以吗?”

“嗯,你想,就可以。”

陆时开了口,魏光磊和祝知非就都没争。

最后,楚喻跟着陆时上了车。

人群已经分散在两边,赛道和起点位露了出来。

一个穿抹胸热裤的高挑女孩儿站在白线中间,手里举着两面绿色小旗。

陆时单手掌住方向盘,将车缓缓开到起点位置,停下。

车窗外,是暖色的路灯。

灯光映在眼里,像火苗。

他问楚喻,“害怕吗?”

楚喻没隐瞒,“有一点,但更多的是激动,就觉得很刺激,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

“嗯。”陆时侧眼看他,“一会儿会更刺激。”

第一声哨响。

陆时坐正,目视前方,双手放到了方向盘上。

第二声哨响,楚喻深深吸了口气。

第三声哨响的瞬间,车身有如闪电般激射而出!

楚喻在这前后两秒的时间里,呼吸骤然停滞。

身体被车椅和安全带紧紧束缚,鼻尖弥漫着燃油的气味,排气孔的嘶吼直直入耳,全身上下,所有的神经和骨骼,都能感知到发动机的抖动,充满着机械的纯粹张力!

赛道两旁有尖叫和口哨声,一晃眼,又被抛在身后。

整个赛道,景色,光影,都如云烟过眼。

仅剩的,便是坐在身旁的那个人。

楚喻呼吸发紧,下意识地喊,“陆时——”

“嘘,过弯了。”

话音刚落,眨眼,陆时全力刹车、过弯,加油出弯,不过分秒,已经劈完一个弯道!

楚喻感觉自己差点被强大的离心力甩出车窗,心脏即将停跳!

等他好不容易继续呼吸,下一个弯道又出现在眼前。

“陆时——”

差点破音。

陆时轻哑的嗓音里是浅淡的笑意,“嗯,我在。”

这一刻,楚喻莫名安心。

接连的三个弯道,楚喻腿软,有种濒死的窒息感,但肾上腺素自血液里喷薄升起,脑子里仿佛有白光炸开!

太他妈刺激了!

微喘着气,楚喻不由地转过头看陆时。

这一刻,车窗外的所有都化作虚影,没有尽头的公路赛道,清冷的夜色,均沦为这个人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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