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临时买不到机票,两地又隔着一千多公里的路程,只能开车。
凌澈中途就在服务区小睡一会儿人,然后再持续赶路,就为了见他还没分化的omega。等见了面,顾不得休息睡觉,就把人搂在怀里轻声细语,一边逗得人羞得面红耳赤,一边让人笑出声来。
他会教许棠舟弹琴、玩滑板,也会逼着许棠舟做作业、写试卷。
平时牵着手上街,假期就去海边冲浪。
许棠舟最想逃离的是启南那个家。
他们约好了,高考时许棠舟要考去首都,许棠舟却常常因为成绩太差不想写作业而耍赖,仅有的几次吵架也全是因为做作业,凌澈把他管得很严。
那时凌澈已经快毕业了,有自己的人生要忙碌,却不得不把精力全都放在他一个人身上。
他一点一点地等着人长大。
可时间太慢,他终究没有等到。
那些年少轻狂的事不论拿出哪一件,都非常不像现在的凌澈会做的。
即使是从秦宝口中由旁观者的角度叙述出来,也能体会到那种全身心的宠溺。炫耀却不会停止,许棠舟那时候三句话不离我哥哥,常常用狗粮把秦宝喂得饱饱的。
比如——
“我这次考试提高了总分提高了40!”
“下次放假我可以去他家,他说再进步一点我就不用写作业了!”
“这条裤子应该让我哥哥穿,腿长一米八。”
“……气死了,我哥哥让我写四张卷子!我都亲他了!他一张都不肯减少!”
“昨天晚上我们一起睡的!”
“我哥哥太厉害了,你听一下这首歌好不好听?他自己写的哦!”
“你看看他的睫毛好长……我偷拍的,睫毛精呜呜呜。”
“我先走了!今天哥哥在机场接我!”
“我哥哥的手指特别好看……弹琴的时候最好看了,他四岁就会弹钢琴!”
这些零碎日常都被秦宝告知。
秦宝还想起来,原来以前他不仅看过凌澈的照片,还和凌澈说过话。
有次他们人在国外,在一个时装周结束后的晚上,一群模特在别墅里开了派对。
许棠舟喝酒了。
有些冷淡的男声在电话那头响起:“崽崽。”
电话是秦宝接的,声音好听得让人想跪,这下他终于不怀疑人是许棠舟杜撰的了:“我、我是舟舟的朋友,他好像喝醉了。”
alpha顿了两三秒,并没有责备未成年人喝酒,而是认真请求:“他醉酒后没有防备心,麻烦你照顾好他,回酒店就给我电话。”
秦宝当然同意了。
时隔几年,秦宝得到出演凌澈mv的机会,当然不可能认出对方。
出道后的凌澈已经骄傲得不会为任何人低头。
不管是谁,他都表现得那么不屑一顾。
作为一个极有才华的s级alpha,凌澈出道即巅峰,却像丧失了同理心与爱一个人的能力。
许棠舟心里有什么满得快要炸掉。
脑子里却空空如也。
除了一些并不能连贯起来的片段,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全剧组的人都知道秦宝和许棠舟最近很奇怪,以前从来不讲话的两个人,现在一收工就黏在一起。许棠舟的戏份没有秦宝多,但他拍完后也会待在现场等着秦宝拍完,两个人总是嘻嘻哈哈的咬耳朵。
肖扬委婉问过:“舟舟,你和秦宝……他是不是威胁你什么了?”
比如,许棠舟的把柄被秦宝逮住,秦宝知道凌澈的事,用来威胁许棠舟了。
许棠舟说:“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肖扬还没来得及再说,秦宝就收工了:“舟舟!”
许棠舟站起来跑过去:“来了!”
风中凌乱的肖扬:“……”
两人一起去吃了饭,这几天秦宝断断续续把能想起来的事情都全部告诉了他:“其它的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总之就是,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你还非常听他的话。”
许棠舟:“……”
听话?
听话的话,凌澈就会更喜欢他了吗?
但是要怎么样才能叫做听话?
秦宝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别想那么多。他还肯和你在一起就是爱死你了好吗,竟然还和你一起参加综艺节目。反正你下个月就杀青了,我建议你直接把他睡了。”
许棠舟:“???”
他是那种肤浅的人吗?
好吧,他是。
秦宝:“你的发情期是什么时候?”
许棠舟说:“还有两三个月吧。我的抑制剂是每年七月打的。”
omega由分化后短时间内便开始第一次发情,所以每年都会在同一时间去打抑制剂。
只要是打算定下来的ao情侣,就会停止注射新的抑制剂,在一起甜甜蜜蜜的度过发情期。一般来说,度过那一周左右的时间后,再次出现在公共场合的omega便已经被彻底标记了,不用再佩戴颈环,不用再使用信息素阻断剂,而是携带着与他的alpha融合的气息,向世人宣布他们的结合。
许棠舟忽地安静了下来。
他最近都没什么心情说骚话了。
秦宝的建议,是每一个想要与alpha结合的omega会做的,但是他和凌澈的情况不一样。
一来,他们的契合度……要想彻底标记,几率小到忽略不计。
二来,他并不知道凌澈愿不愿意彻底标记他,从此和他定下来。
许棠舟觉得自己太难了。
正说着,秦宝发现了什么,冷笑了一声:“还有人在带节奏呢。”
他把手机递给许棠舟看。
#秦宝戏霸#
[据路透消息,《御风》剧组今日下午临时改戏,将原本两人对手戏改为秦宝独挑大梁,现场更换布景,群演耽误三小时]
这场戏本来就是剧本中一个很小的片段。
原本是宋摇与颜星渊出门查探线索后发生命案,两人一齐受到宗门关押,好在经调查都很快洗涮了冤屈,这里要拍的他们在牢中分析案情并鼓励对方的戏份。
下午他们拍过之后,顾小山觉得这样拍下去感觉不对。
颜星渊是《御风》主角,他应该热血、讲义气,一个人被提审,并与宗门争论会更能立人设,所以才改了戏。
路透消息?
他们什么都不懂就乱写。
这条新闻下面很快有人为许棠舟鸣不平。
辱骂的言论许棠舟就不想看了,他现在算是明白一个艺人要被描黑是多么简单的事,两人干脆合照了一张,各自发了flow并互相关注。
粉丝们开始了热烈讨论并点赞。
秦宝皱起眉:“你认识路嘉?”
许棠舟一看,路嘉给他点赞了,还评论了一条,被顶上了热门评论。
路嘉v:舟舟人缘特别好【高兴】
路嘉也是星境的艺人,许棠舟新年那天第一次去参加公司的年会,当时一个人也不认识,是路嘉主动和他说话,还和他互相关注了。
这么久以来两人都没有见过面,在公司也没有碰到过。倒是他偶尔会点赞或评论许棠舟的flow,许棠舟看见了也会礼貌地回复,两人不熟。
许棠舟:“认识,他也是星境的艺人,我们算得上是扩列。”
“扩列?”秦宝道,“他之前被雪藏,是因为一面想往上爬,一边还不遵守金主条约在外面乱来。上面一气就把资源给他断了。”
许棠舟听懂了。
这是娱乐圈的潜规则?
“你怎么知道他有金主?”
秦宝神色怪异,卡了一瞬:“我男朋友说的!”
许棠舟突然想到了秦宝的咬痕。
上次他看得很清楚,那是一个终身性质的咬痕,秦宝已经被彻底标记了。这几天秦宝却一次也没提过,许棠舟也没在秦宝身上闻到过任何alpha抑或他自身的信息素味道,说明秦宝使用了阻断剂,也并不想公开。
“男、男朋友?”
秦宝说了一个名字。
许棠舟睁大了眼睛。
竟、竟然是那个人?!
秦宝忽然有些闷地踢开了地板上的可乐罐,不愿意再说了:“总之你不要和他来往,听我的没错。”
《我们的完美旅行》第三期节目一播出完毕,第二天晚上许棠舟就接到了黄千的电话。
“品牌方想和你当面谈一谈。”黄千很是高兴地说,“他们开的条件很不错,不比上一任代言人少。签约后定下来,你还要拍一整个系列的广告,到时候全线投放,国外也会上。”
米非说的果然是真的!
mist真的找他做代言人了。
听到那个天文数字,许棠舟都有点不可置信:“真的?!”
黄千说:“当然是真的了。我刚才给剧组打了电话,你接下来戏不多,你也必须空出两到三天的时间,不会耽误进度,他们可以先拍别人的戏份。机票我已经买好了,明天下午的,你上午那场戏拍完就可以走,晚上在家休息一晚,后天去签合同。”
许棠舟犹如做梦。
第二天下午走的时候才想起来秦宝也是mist的竞争对手。
秦宝却不在意地说:“就算合约递在我面前我也签不了,你别脑补了,快去。”
他好像都习惯了。
许棠舟:“说出你的故事。”
秦宝满脸黑线:“我不想说,你一脸荡漾,今晚怕是你有故事。”
果然不出秦宝所料。
许棠舟一下飞机连家都不回,直奔凌澈的住处。
偷来的两三天时间,他什么也没和凌澈说,想要像凌澈一样给对方一个惊喜。
他也想看见凌澈意外的样子。
乌娜娜至今不知道他们怎么回事:“舟舟你今晚不回去吗?”
她才好决定要不要去接他。
许棠舟一本正经地说:“长期没人住的房子不舒服,就住两天也懒得打扫,我在他家借住就行了。”
乌娜娜笑道:“也是,澈神人挺好的。”
于是许棠舟便拖着行李箱,一个人去了凌澈家。
他去过一次了,住处的保安人员认识他,一切都很顺利。
除了凌澈不在。
许棠舟没有给凌澈打电话。
昨天他们通话时,他确定了凌澈今天会在家,所以凌澈一定会回来。
这处高档寓所一梯一户,每一户人家的门口都很宽敞。
天渐渐黑了,许棠舟数着外面的万家灯火,看哪一栋大厦亮起来的窗户最多。
他在想,如果他没有接拍mist的广告,没有进入娱乐圈,今晚他或许也会在那些窗户里的格子间加班至深夜……再也遇不到凌澈了。
他当然还是会看到凌澈的广告,会听到凌澈的音乐,却永远不可能一起出现在《我们的完美旅行》,不可能与凌澈再有交集。
他们之间的距离,本来就是很远很远的。
他不会知道他们曾经恋爱过,因为他什么都不记得,除了那些绮丽羞耻的梦。
那将会永远被他当成对偶像的性幻想。
而凌澈。
将继续独自生活在这栋又大又空的房子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
那些大厦的窗户都渐渐暗淡下去的时候。
电梯处传来了声音。
于此同时走廊的感应灯也亮起来了。
凌澈顿了顿脚步。
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
只见许棠舟穿着一件oversize的t恤和牛仔裤,坐着还贴着标签的行李箱,靠在门口的墙上睡着了。
因为姿势很不舒服,他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开,睫毛在灯光下投着一片阴影,松垮的领口处能看见小片白皙的胸膛与平直锁骨。
光线让他在睡梦中也觉得刺眼。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眼神迷茫:“凌澈?”
凌澈嗓子发干,正要开口。
身后便有人调侃:“哟,你家崽崽回来了。”
许棠舟稍微清醒了些,凌澈身后一看。
拿着一瓶红酒的应大影帝就站在电梯口,一脸玩味。
他勉强打消睡意打招呼:“应前辈——”
话还没说完,就被凌澈按在了怀里。
迎面被按在腹肌上,许棠舟:“???”
只听凌澈道:“今晚不聊了,你自己回家慢慢喝。”
这话是对应宸说的。
应宸好气又好笑,哪能不明白凌澈在干什么。
还怕他看。
真当他是流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