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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回去之后,景辞从桌洞里摸出了一个提拉米苏。
盒子上的标志很熟悉,他和赢骄曾经去过店里。
他不喜欢太甜腻的东西,当时点了几种甜品,只有那一小块提拉米苏比较合他的口味。
不但甜度很低,还带着点微微的咖啡苦,味道刚刚好。
他没有说出来,赢骄却看出来了。
景辞坐在花坛的边缘,怔怔地看着腿上的那个提拉米苏。良久,从一堆彩色的蜡烛里挑了一根红色的,插在了上面。
“用什么粉色?你看我就用红色,多成熟稳重。”
他一个人点了蜡烛,一个人吹灭,一个人许了两个人的愿,最后又一个人吃光了蛋糕。
再回到教室的时候,同桌的人已经换成了李宙。
李宙有些不安地举着本书,时不时地抬头看他一眼,一副想要说点什么却张不开嘴的样子。
景辞没有说话,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手搭在书架上拨弄寻找。
他手指有些发僵,一本奥数书拿拿掉掉好几次,才好不容易抽了出来。
“辞哥……”李宙到底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和骄哥怎么了吗?”
“没什么。”景辞毫无异样地应了一句,拿起笔开始做题。
李宙总觉得哪里不对,既然没事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换座位?
可观察了好久,发现景辞除了更刻苦了一些,和平常并没有什么区别。仍旧是有条不紊地做自己的事,期间还帮陈淼淼讲了道题,也就没再深究。
另一边,从花坛回去之后,赢骄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分析目前已经知道的线索。
他之前找人查过,景辞来到这个世界后,乔安彦的成绩和运气都忽然变得非常好。
先不说运气,一个人的成绩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提升那么多。更何况,乔安彦的成绩就像是过山车一样,忽高忽低。
平时测验非常好,一到学校统一考试就掉链子,不正常到连重生这个理由都解释不通。
而平时小测验和统考的区别——
赢骄垂眸,一个没有景辞参与,另一个则有。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景辞见到乔安彦会头疼,感受到他的恶意也会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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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是不是可以说明,乔安彦的“好”是从景辞身上获取的?
景辞现在是挨过了这时不时的头疼,若是挨不过去呢?现在的全校第一又会变成谁?
赢骄低声骂了句脏话,强自按捺住心中的暴戾,继续琢磨。
两个人身上都有异常,为什么吃亏的景辞,而不是乔安彦?因为景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大可能,他们俩的情况更像是从一开始就被绑定了一样。
绑定?赢骄的心脏重重一跳,所以景辞的到来一定有原因!
因为世界规则,景辞没办法说出来,那就只能从乔安彦身上下手寻找。
赢骄从笔袋里拿出一支笔,在本子上记下了关键点,以免遗漏。
还有,按照景辞的说法,乔安彦现在对他已经没有任何影响了。这件事的起因虽然是乔安彦,但目前的结果却不是他控制的。
所以像之前那样打晕乔安彦的办法,已经行不通了。
那就只能等着景辞慢慢变好?不,他绝对不会把担子丢给景辞,让他一个人扛。
这个“好”到底是怎么定义的?
真的只有成绩方面吗?
赢骄若有所思地盯着桌面。
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件事,一个是事业,另一个则是感情。
感情?!
赢骄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关键点。
乔安彦喜欢他,景辞头疼的时候被他碰触会减轻……
自己有没有可能并不是局外人,也是局中人?
景辞的成绩越来越高,取得的成就越来越大,会抵消乔安彦的影响。
那感情呢,如果他觉得更幸福,会不会也有帮助?
还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想到刚刚说分开时景辞的反应,赢骄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手攥住了一般,拉扯着的疼。
明知道自己喜欢他,明知道自己会等他,但景辞还是害怕。
赢骄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朝他看了过去。
景辞似乎正在做题,手中的笔动得很快。不用看赢骄就知道,他做的是数学题。
他现在的心情一定很糟糕……
赢骄深深地呼吸,强迫自己收回了目光。
他其实比景辞更不想分开。
景辞那么优秀,接触的都还是跟他差不多的人,让他每每想起来,连刷题的时候都是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把他变小揣进自己兜里,紧紧捂着不让任何人看见。
可只要他们一天不分开,景辞就会难受一天。
他刚刚想了这么多,想要实验的方法也很多,但也仅仅是猜测,不是肯定。
为了改变目前的状况,不管多荒诞的法子,他都会去尝试,可他不能让景辞忍着难受等他。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他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不确定的期限。
赢骄合上本子,抬眸看了眼时间,起身离开了教室,就从乔安彦开始好了。
整个七班,除了李宙,只有何粥几个人知道赢骄和景辞的事。作为被一路秀恩爱到现在的人,他们几乎可以说是见证了两人的关系发展到现在。
赢骄冷不丁这么一换座位,直接把几个人吓傻了,何粥甚至还背着他拉了一个小群。
【何家你大爷】:骄哥和辞哥怎么了?吵架了吗?
【郑阙不郑阙】:不知道啊,我日。我今天回来看到同桌变成他的时候,差点懵了。
【彭程程】:不像吵架。
【何家你大爷】:不吵架为什么忽然这样?有点奇怪,骄哥脾气没那么大啊。而且就算有,他也不会对辞哥发。
【郑阙不郑阙】:中午不还是好好地么,骄哥还去给辞哥买蛋糕了。
【郑阙不郑阙】:是不是……他被分手了啊?
【何家你大爷】:瞎说,辞哥不是这样的人。
【彭程程】:像分手。
【郑阙不郑阙】:老彭你别吓我。
【何家你大爷】:不提还好,这么一说感觉真挺像的。但就骄哥这黏糊辞哥的模样,我真想不通到底出了什么事,能让他俩分。
几个人讨论了半天,还是没弄明白,最后决定试探一下赢骄。
平常只要稍稍提到和景辞有关的话题,他就会变着法儿秀。如果他还继续秀,就没事。要是连秀都不秀了,那可能就是真出了大问题。
只是何粥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发,赢骄就出了门。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了一下,悄悄跟了上去。
赢骄没去别的地方,他直接上了四楼,把乔安彦揪出来,拖上了天台。
省实验的教学一栋一共五层楼,五楼之上还有一个天台。学校领导怕出危险,天台的木门一贯都是锁着的,但却架不住赢骄的几脚踹。
乔安彦惊慌失措,不停地挣扎:“你……你干什么?放开我!”
赢骄充耳不闻,一手扭住他的双臂,一手掐住他的后颈。膝盖抵在他的后背上,将他死死按在了天台边缘。
这会儿正是晚上,学校的天台上开着一盏定点关闭的小灯。昏暗的灯光中,乔安彦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己的一部分上半身已经探出了楼外。
他吓得浑身发软,眼泪瞬间糊了满脸,哆哆嗦嗦地喊:“你放、放开我……我、我去告老师了!我告老师了!”
赢骄手上微微用力,把他往外推了几分,冷冷道:“再叫一声就把你扔下去。”
他眸子森寒,在灯光下映出残忍的光:“知道我家有钱吧?弄死个你还是赔得起的。”
“你、你……”乔安彦肝胆俱裂,几近崩溃。碍于赢骄的警告,不敢哭嚎出声,抖着嘴唇勉强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到底、到底想做什么?”
“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否则……”
乔安彦拼命点头:“你、你问,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赢骄垂眸,沉声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回来的?”
乔安彦倏地瞪大了眼睛。
果然!他没猜错,赢骄也是重生的!
他是个软骨头,别说是有死亡威胁了,就是平常他也不敢糊弄赢骄,立刻道:“大后年。”
赢骄算了下时间,是他们大二的时候。
他又问:“为什么会回来?”
“我、我不知道。”楼下的水泥地被路灯照的一片清晰,看的乔安彦脑袋眩晕,冷汗直流。
怕赢骄对他的回答不满意,他又道:“真、真的不知道。”
他喘了两口气,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当时我在街边,看、看到你和你同学一起进了大学。我……我特别羡慕他,本来想跟着你们,但是进不去。”
“晚上的时候我……我死了,然后就发现自己回来了。”
“哪个大学?”
“北大。“
北大……
赢骄忽然勾起唇角,乔安彦口中的上辈子,他就和景辞在一起了吗?
“跟我走在一起的人是谁?”
乔安彦努力想了一下,发现自己竟然想不起那个人的脸:“不、不知道。”
他咽了口唾沫,惶恐道:“我看清了的,但是真的想不起来了,我没撒谎。”
怎么可能会想不起来?乔安彦对自己有执念,又羡慕跟自己走在一起的人,不可能会记不住那人的脸。
但赢骄不觉得乔安彦这个时候敢糊弄他,他将疑问压在心底,继续问:“你为什么讨厌景辞?说实话。”
提到景辞,乔安彦心中的怨恨和嫉妒喷涌而出:“明明我才是重生的那个人,明明上辈子他和我一样,凭什么他能说变好就变好,我却要继续在泥潭里挣扎?!”
上辈子跟他一样……
赢骄瞳孔骤缩,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如果是原来的景辞,他不会跟他在一起。如果没有现在的景辞,他别说是北大了,就连大学都不会去上!
那是乔安彦的记忆出了错?不大对,他才重生一个学期,不会那么快就忘掉之前的事情。
赢骄若有所思的垂下眸。
自己对乔安彦有着天然的厌恶感,对景辞,则差不多可以说是一见钟情了。
这两种感觉就像是刻在骨子里一样,可为什么会这样?
根据乔安彦的记忆,自己上辈子分明跟他们两个人都没有交集。
不可能的大学、走在自己身边那个记不清脸的同学。
赢骄的心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的呼吸略微有些急促,垂眸看着乔安彦:“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死的?”
乔安彦的脸色登时变得紫涨,他沉默了好几秒,才咬牙道:“病死。”
“病死?”
“把一切都赌光了,没钱治。”
赢骄嗤了一声,把乔安彦拽回来,扔在地上转身就走。
这么一个烂人,重活几辈子都好不了。
“骄哥,你干什么呢?”
何粥几个人找到天台,恰好看到了软在地上的乔安彦:“他又给你送情书了?”
郑阙笑道:“所以你现在的日常是,吃饭睡觉打乔安彦吗?”
赢骄心里装着事,没心情和他们撩闲,冷着脸大步进了教室。
郑阙没心眼,又好奇,缠着赢骄问:“骄哥!骄哥你等等我!”
景辞本来正在安安静静地做题,听到这一声喊,下意识地转头往旁边看了一眼。
李宙的脸顿时映入眼帘,景辞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同桌已经不是赢骄了。
他抿了抿唇,正要低下头,就听见郑阙又道:“乔安彦怎么这么不长记性呢?上次被你揍了一顿,现在还敢来。”
赢骄之前打过乔安彦?什么时候的事?
景辞忍不住抬头看了过去。
“辞哥你不知道啊?”郑阙看出他的疑惑,立刻给景辞科普:“也是,那时候你在阳城考试呢。就那三天早上,骄哥一连把乔安彦打晕了三次。还被老刘警告了。”
“好点了没?”
“不疼了,现在好了。”
“那就好,你安心考试。”
所以,在开幕式上,他的头疼才会突然好了吗?
景辞怔怔地看着赢骄,跟他分开以后心里一直梗着的痛苦和不安忽然就消失了。
原来,赢骄一直都站在他背后。
郑阙哈哈一笑:“人家邀请他脱单呢,他直接将人打晕了,辞哥你……”
“放心吧”这三个字还没说出来,赢骄忽然将他推到了一边。
赢骄没看景辞,他单手插兜继续往前走,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在经过景辞的座位时,忽然屈起手指手指,在他桌面轻轻叩了一下,淡淡道:“他脱-光了都不关我的事。”
景辞怔了一下,随即唇角微微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