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京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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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班第四节是化学课,王老师在台上刚刚讲了二十分钟,教室门就被敲了一下,王老师转头一看,是刘老师。

他放下书,疑惑道:“老刘你有事?”

“不好意思,找个学生。”刘老师站在门口,对王老师点了下头,而后黑着脸道:“赢骄,你给我出来!”

赢骄放下笔,有些不耐烦地蹙了下眉,在全班人的注视下,吊儿郎当地走了出去。

“你怎么回事?”门一关,刘老师的火就压不住了,拍着走廊里的窗台,怒吼道:“好端端地跑去十一班闹什么事?!乔安彦哪里惹到你了?值得你下手那么狠?!”

赢骄漫不经心地道:“看他不顺眼。”

刘老师登时被气了个仰倒,冷笑道:“看他不顺眼就去打人?那别人看你不顺眼是不是也能来打你?!”

“行啊,”赢骄无所谓一笑:“打得过就来呗。”

“你……”刘老师被噎的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缓了口气才继续道:“好好的,你到底怎么了?你们俩……”

刘老师想到乔安彦之前送赢骄的情书,停顿了一下,尴尬道:“他……他又缠着你了?”

“没。”赢骄失笑:“我这不是看他太招人嫌,怕他被人骂,就先给他打晕了么。”

刘老师:“……”

刘老师气得一巴掌拍了过去:“你给我说人话!”

“没事儿。”赢骄垂眸看了一下自己的右手,淡淡道:“打坏了哪儿我赔,他想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住vip病房都行。”

刘老师拧眉,上下打量了赢骄一眼。

赢骄不是无理取闹的学生,事实上,他对赢骄还挺放心。

这位学生说话是不着调了点,但心里却很有分寸。

入校以来,虽然惹了不少事,却都无伤大雅。除了事出有因打老师那次,这还是他第一次无缘无故对普通学生动手。

刘老师不觉得这其中没事,但赢骄不想说,他是一点儿都问不出来。

叫家长?那更是一辈子别想知道原因了。

刘老师头疼:“你就不能给老师个准话?到底为什么?”

赢骄还是那句话:“真是看他不顺眼。”

刘老师怒极,不再跟他废话:“行!那你回去给我写检讨!八百……不!这次给我写一千五的!写不好就重写,一直到写好了为止!”

“行。”赢骄干脆的应了,见刘老师一脸的欲言又止,问道:“您还有事?”

“你……”刘老师叹了口气,在心里斟酌了下词句才道:“我看你这段时间挺努力的,别为了一点小事儿毁了自己的前途。”

刘老师是真的担心,好不容易看到赢骄上进了,这要是因为一个乔安彦再打回原形可怎么是好?

“您放心吧。”赢骄轻笑:“我不会。”

他还要陪他们家小同学考最好的大学呢。

“最好是。”刘老师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放他回教室了。

景辞并不知道学校都发生了什么,上午的开幕式结束,又看了考场之后,下午他和周超三人跟着赵峰去了自由交流会。

各大名校都做了用来宣传的易拉宝,一排排地摆放在会议厅里,看起来十分振奋人心。

“我要是成绩再好点就好了,”周超看着和几个高校老师交流的选手,羡慕得不行:“他们这也算是名校预定了吧?”

景辞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拿出纸笔,实话实说:“你就算不用参加竞赛也能考上这些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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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超闻言顿时乐了:“辞哥你这话我爱听,哈哈哈哈。”

他在景辞旁边坐下,问他:“辞哥,你想上哪个学校?”

景辞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道:“北大。”

“北大?”周超愣了一下:“不是清华吗?”

省实验数学竞赛班不少人都是以清华为目标,他以为景辞也是这样,没想到景辞竟然说了北大。

景辞摇头。

“那专业呢?”

“数学。”

“你是真的喜欢数学啊,”周超感叹:“不像我,就想把数学当块敲门砖,然后去清华材料学院。”

周超说完自己乐了:“你说我这像不像利用完原配,又把原配甩了去找白月光的凤凰男?”

景辞被他的比喻逗笑了,还别说,确实挺像的。

“不过……”周超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纸笔:“你都确定了学校和专业,还做什么笔记?”

景辞笑笑没说话。

他用不上,可赢骄用得上。他不知道他想去哪个学校、哪个专业,但把听到的都记下来总没错,自己了解总比道听途说要好。

景辞和周超刚听了一会儿,赵峰就带着几个人过来了:“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江省的老师和参赛选手。”

江省和东海省一样,都是竞赛弱省,每年能进决赛的选手绝对不会超过三人。

景辞和周超起来打了个招呼。

“老赵,你们今年不错啊。”江省的老师姓李,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白白胖胖的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比去年多了两倍,哈哈哈哈。”

他指着自己身后那两个学生,对景辞和周超道:“这是我们省的选手。”

“可不是嘛。”

几个人互相认识了一番之后,赵峰将景辞稍稍往前推了一把,乐颠颠道:“景辞是我们省今年竞赛的最高分,226。”

官网公示成绩的时候,只会写名字学校所获奖项等一系列信息,并不会把分数一起公布出来。因此,这是李老师第一次听说景辞的成绩。

他惊讶地看了景辞一眼:“这位同学很厉害啊,看来国家集训队也能期待一下了。”

赵峰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闻言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面上却还佯装谦虚:“哪里哪里,等成绩出来了再说,哈哈哈。”

会议厅空间就那么大,人又多,根本没有空闲的地方,大家都埃埃挤挤地贴在一起。

好巧不巧的,赵峰旁边站了几个竞赛成绩不错的省份的人。

一个是西河省,一个是北斗省。

这两个省份的成绩虽然不算顶尖,但每年都能有一两个选手进入国家集训队。

听到赵峰和李老师的对话,一群人纷纷看了过来,吃惊于他们的大言不惭。

全国谁不知道东海省和江省的成绩啊,万年的吊车尾,从来没出过国家集训队的选手。要真是那种地方特别偏远、教育资源跟不上的省份也还好,偏偏这两个省份都不是。

用着a卷,成绩却连用b卷的省份都不如,哪儿来的自信期待国家集训队呢。

有个心高气傲的领队老师忍不住小声对旁边的人道:“东海省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另一个老师提前做了不少功课,竟然知道景辞,回道:“他们省今年最高分226。”

第一个老师愣了下,随即道:“难怪。这成绩还挺好,可惜是在东海省。估计也没国家集训队这方面的经验,想要入围太难了。”

另一个老师赞同的点头:“可不是,东海省的领队也是心里没数。”

这两个老师的人缘都不错,在和别人交流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把这事儿当笑话透露出去了。

一个传一个,到了最后已经变成:东海省领队放言,今年他们省的选手肯定会进国家集训队。

不止参赛选手们,就连随行采访的记者都知道了。

“他们这是从来没出过集训队选手,所以执念成魔了?”

“大概是……想想也挺可怜的。”

“也不一定,那个叫景辞的不是考了226么?”

“226怎么了,搁那几个强省也就是将将能进省队的水平,只不过东海省从来没人考过这么高,才觉得这个分数稳了。”

“被东海省的人笑死,但那个景辞确实厉害,这样都能考226。”

“别笑东海省了,估计也是被压的狠了,这次好不容易出了个226,高兴点也是正常的,等过几天就会被成绩教做人。”

像这种比较严肃的事情,写出来的新闻大多都是千篇一律,没什么特别吸引眼球的地方。

记者们本来以为今年又只能把去年的新闻稿涂涂改改放上去,没想到竟然等到了这么个惊喜。心里暗搓搓地憋着大招,打算今年就靠东海省来赚点击量了。

赵峰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没憋住嘚瑟了一下,结果嘚瑟出了这么个结果。

他气得脸红脖子粗:“我什么时候说过那种话?这些人真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

也是赵峰倒霉。

不管在什么场合,八卦永远都是传播的最猛、最快的。

过去他没有注意,甚至听到什么搞笑的事情也会跟着乐一乐,但今年自己变成八卦就不一样了。

赵峰悔不当初,生怕给景辞造成什么心理压力。想要过来找他谈谈,又担心本来没什么事儿,自己这么一说倒是让景辞紧张了。

纠结地一晚上没睡好。

而作为八卦主人公的景辞,却丝毫没在意外面的流言。他该做什么做什么,甚至在周超紧张地都跑出去给他妈打电话了,他还有心情给赢骄发微信,关心他的学习进度。

景辞对自己是否能进集训队也没把握,但他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能进是自己之前学习成果的展现,进不了说明努力的程度还不够。

心态稳得很。

赢骄这天一直忍着没跟景辞联系,不是不想,而是考试在即,他怕打扰到景辞,但景辞主动给他发信息就不一样了。

嫌微信聊天慢,赢骄干脆直接打了过来:“闲下来了?”

“嗯。”景辞靠在床头,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瞬间软和了下来。

“明天早上是八点开始?”

景辞点头:“两天考试时间都是八点到十二点半。”他顿了一下,又小声加了一句:“考完……考完就回去了。”

赵峰刚跟他们说过,后天上午考完之后,他们就会直接退房离开,不会在这一直等到成绩出来。

赢骄心里一动:“想我了?”

景辞脸颊隐隐有些发热,他睫毛颤了颤,生硬地转移话题:“你……物理卷子做完了吗?”

这要是放在平时,赢骄有一百种方法逼他说出那个想字。但明天就是考试,他不想让景辞分心。

赢骄轻笑一声,顺着他说了下去:“放心吧,你布置的任务我哪能不完成。”

他看了一眼时间,问景辞:“今晚什么时候睡觉?”

“十一点。”

赢骄忍不住笑了,果然是景辞的风格,哪怕明天是重要的考试,强迫症也一定要定点睡觉。

他把手上的湿毛巾丢到一边,掀开被子上了床:“我也是,咱俩一起睡?你现在上床了吗?”

明明是正常的对话,但被赢骄问起来,不知道怎么就莫名地羞耻。

景辞把空调温度调低了两度,几不可察地嗯了一声。

“我也在床上。”赢骄对着话筒叹息:“可惜不是一张床。”

景辞垂眸,心跳有点快,刚想说什么,周超开门进来了。

“辞哥,你……啊,你在打电话,不好意思。”周超冲他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一个高蹦到了床上。

“周超回来了?”只简单说了几句话,赢骄心里还有些意犹未尽,但他克制住了:“睡觉吧,明天加油,我等你回来。”

“晚安。”

当晚,景辞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起来,精神饱满地进了考场。

与此同时,第一节早自习下课,赢骄直接去十一班把乔安彦揪了出来,熟门熟路地对着他的后颈就是一下子。

于是,整整四个半小时的考试,景辞思路清晰、头脑清醒,连一点点头疼都没有过,顺顺利利地答完了他的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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