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挑衅的意味很足了。
黄明是山沟里摸爬滚打长大的,家里穷,上不起学,吃不饱饭,十三四岁就出来打工,捱了不少打,吃了不少苦,最后机缘巧合去了部队,在条件最差的地方熬了几年,伤病退伍,又到军训机构当了教官。
他自认为自己是吃苦吃出来的汉子,对于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们就不大看得上。
尤其是简松意这种看上去就一副纨绔大少爷做派的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本来看不顺眼的话,其实也不能真做些什么,毕竟纪律在那儿,但是现在简松意自己嘚瑟着往枪口上撞,就别怪他非要杀杀这群小瘪犊子的威风了。
“归队!”
“稍息,立正!”
“向左向右看!前后左右对齐,报数!”
“检验枪支!整理装具!”
“靶场就位!”
alpha班六十二个人一一领好枪支,到训练场前段的靶场集合就位,剩下三百来号人原地站军姿。
表面站军姿,实际光明正大看戏。
教官们都想看看那两个拽不拉几的小兔崽子的笑话,而学生们都希望他们的松哥能挣回一口气。
昨天一整天可被这群教官欺负得太惨了,又被训又被骂又被罚。
虽然也知道简松意昨天没有参加射击教学,可是莫名的,在南外的这几年的经历,让他们总觉得没有他们松哥装不下来的逼。
毕竟简松意天下第一。
黄明也察觉到这两个人在学生中人气似乎很高,大家都眼巴巴盼着,像盼什么救世主似的。
觉得这样也好,杀一儆百的威力会更强。
于是气沉丹田,用整个训练场都听得到的声音喊到:“你们两个出列!报名字!”
“简松意。”
“柏淮。”
“你们两个是否确定申请用56式半自动□□进行打靶训练!”
“确定。”
“好!一人十发,规矩我已经说过了,不过因为你们是训练之外的额外申请,耽误了大家晨跑时间,所以,你们的失误,将会连累整个a班!你们每多跑一公里,全班就跟着你们在原来五公里的基础上多跑一公里!”
这下本来只是看戏的众人可就懵了,吃瓜咋还能吃到自己头上了呢?
皇甫轶第一个不干:“凭什么啊?他们惹的事儿,凭什么我们跟着挨罚?艹了。”
黄明呵斥:“皇甫轶出列!”
皇甫轶不情不愿。
“在队伍里,不打报告,擅自讲话,还讲粗话,罚做俯卧撑五十个!”
“教官,我……”
“一百个!”
皇甫轶憋着气,但是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只能自认倒霉,到旁边做起了俯卧撑。
简松意依然懒洋洋的,似乎黄明说的话他压根儿没放在心里,擦拭着手里的枪支,随口问道:“报告教官,可不可以申请如果我和柏淮失误,我一个跑完整个a班需要罚的圈数。”
似乎是担心黄明听不明白,继续慢悠悠解释道:“也就是说,整个alpha班,62人,我每脱靶一发,我就一个人多跑62公里,但如果我们俩发发红心,那今天a班的晨跑就改成自由活动。你看,这样行不行?”
全场震惊得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他妈,是不是有点装逼过头了啊,兜不回来怎么办?62公里,脱一次靶可就要了人命啊。
还发发红心,以为召唤师峡谷皮城女警无cd放大呢?
黄明觉得这小子真是狂得可以,狂得有点水平。
居然扯着唇角点了点头,同意了:“行,批准申请。”
简松意得到满意的答案,偏着脑袋,看向柏淮,挑了挑眉:“怎么样,柏爷,敢不敢陪我玩一把?”
柏淮一手插着兜,一手拎着枪,看向简松意,眯了眯眸子,勾唇笑得有些纵容:“放心,我在这儿,还能让你受了罚?”
东方天际,暖橘色的初阳,已经洒落了微光。
射击就位。
卧倒,装弹,构筑依托物,右手握枪,身体一线,左手握弹匣,双肘着地,身体贴地,枪托抵肩,头稍前倾,自然贴腮,瞄准,预压扳机,屏息,射击。
十环。
十环。
十环。
……
两个人从头到尾,从节奏到动作,完全一致,枪枪十环。
即使射靶距离不到百米,相比正规的400米射击训练简单了许多许多,但是这种标准的卧姿狙枪动作和准星,已经足够南外所有学生瞠目结舌。
“卧槽,松哥和柏爷真几把叼。”
“绝了绝了,真的绝了。”
“还有什么是学神和帅逼不会的吗?没有。”
“卧槽,这两人是双胞胎吧,怎么能这么一样一样的?我还以为我大脑自动复制粘贴了。”
相比其他人的震撼和惊艳,陆淇风就平和许多了,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低声道:“这两个人的射击都是同一个人手把手教的,能拿枪的年纪就开始一起学了,能不一样吗?又能不厉害吗?”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想起简柏两家的背景,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家学渊源,到底和普通有钱人家的孩子还是不一样。
两个人收好枪,站起来,也没得意的表情,一脸无所谓,简松意甚至还打了个呵欠,仿佛刚才只是顺手滋了个水枪。
简松意把枪顺势往肩上一扛,朝黄明抬了抬下巴:“报告教官,两人共射击二十发,上靶二十发,平均环数,十环。”
发发红心,召唤师峡谷女警真的carry了。
这个射程,固定弹道56半自动卧姿射击,枪枪中红心,只要规范训练过,也不算太难。
可是这只是两个高三学生。
黄明本来是想煞煞这群纨绔子弟的威风,没想到这两人居然真有两下子。
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简松意谈好的条件,不可能反悔,不然这教官的威望和面子就没了,但如果真的免去晨跑,擅自减少训练任务,算是他作为教官的失职违规。
他当时也就是实在看不惯简松意那副上天下地老子最叼的嘴脸,以貌取人,被激将了一下。
结果现在煞威风不成,反而自己进退两难,下不来台。
黄明斟酌了一下,咬了咬牙根,决定先把面子保下来,其他的以后再说,毕竟还有四天,他还是他们的教官,多的是机会。
于是冷下脸,沉下嗓子:“简松意,柏淮,归队入列!a班晨跑时间原地活动!就地解散!八点半准时集合,开始400米障碍跑训练!”
“哇——”
beta班和omega班传来艳羡的惊叹。
a班振奋了。
徐嘉行和杨岳高举双臂,带头应援:“牛奶皮肤简松意!擦浪嘿哟简松意!南外最a简松意!无所不能简松意!”
他们两个声情并茂,真情实感,十分富有感染力,带得a班一群身高体壮的alpha粗着个嗓子跟着一起呐喊应援。
包括皇甫铁牛那个憨憨。
场面之辣耳朵,难以想象。
“……”
简松意转过头,认真地看向黄明,“报告教官,现在让这群傻.逼去晨跑还来得及吗?”
黄明不想搭理他。
柏淮在心里认可了“牛奶皮肤简松意”的说法,顺便“啧”了一声:“我这好不容易拿到的南外第一a的称号,就这么没了,等于我打的十发十环是白打的?”
简松意睨了他一眼:“你应该从自己身上找找毛病,反省一下为什么自己人缘这么差?你有想过用自己的优秀为人民群众谋取利益吗?你没有,所以不要不服气。”
说得有道理。
“不过我觉得他们说得也对,我们松哥是挺a的,我还挺服气。”
柏淮说着手掌搭上简松意的脑袋,笑得有那么些温柔。
简松意愣了愣:“柏淮,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昨天发烧烧傻了?”
柏淮搭在他脑袋上的手无言地僵了一下,然后顺势拽住他的帽檐,用力往下一压,挡住简松意的视线,轻笑一声:“昨天不是说好了吗,我要嘴甜点儿,多哄哄你。”
简松意藏在帽子底下的脸有点不自在的红了。
“够甜吗?不够的话,我其实还可以再甜点儿。”
柏淮的声线偏清冷,但此时此刻压着声音,藏着笑意,低沉而有磁性,听上去很有几分渣男的味道。
“比如我不仅觉得我们松哥最a,我还觉得我们松哥最好看,打枪的时候还很迷人。或者你想听牛奶皮肤简松意,擦浪嘿哟简松意,我也都可以多说几句。”
语调舒缓温柔,又很认真,和之前的挑衅嘲讽,全然不一样。
简松意觉得帽子捂得脸真热。
转身就走。
“我去找个地方睡个回笼觉。”
他一向很嘚瑟,但凡别人夸他,都是照单全收,顺便原地开个屏。
他也一直觉得柏淮那张嘴很气人。
可是当柏淮真夸他的时候,他又臊了起来,哪儿哪儿都不自在。
就好像他夸自己,和别人夸自己,有什么不一样似的。
他转身就走,却走得很慢,柏淮两步就跟上了,念在他脸皮薄,没再喊应援口号,压着笑意:“这个点宿舍也进不去,你去哪儿睡回笼觉?”
简松意把帽子摘下来,理了理头发,漫不经心:“随便找个椅子和空地躺一躺不就行了?哪儿那么娇气?”
说着还真走到训练场外面树荫下的一根长椅上坐了下来。
往后一靠,脖子枕上椅背,半仰着头,把帽子往脸上一扣:“八点多叫我,免得那个教官又阴阳怪气逼逼叨叨。”
因为困倦,腰自然下塌,呈现出一种韧性的柔软感,两条腿松散的搭着,细直长,显露无疑,头半抬,脖颈线条拉长,说着话的时候,突兀的喉结上下滚动。
即使挡住了那张漂亮的脸,小玫瑰也很性.感。
柏淮认真地欣赏了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坐到他身旁,侧过身,右手肘搁上椅背,左手把他脸上的帽子拿掉,看着他困恹惺忪的眉眼,问了一句:“这么睡,就不觉得不舒服吗?”
废话。
当然不舒服。
我想在家里两米宽的加厚定制软垫上裹着高级鹅绒的被子翻云覆雨,你能给我抬来?
简松意一肚子起床气,但因为实在太困,连张嘴都嫌费力,就没把话怼出来。
柏淮看出了他的不爽,嘴角噙了点儿趁人之危的笑意:“这么睡不舒服的话,那我其实可以把肩膀借给你枕枕,当然,大腿也不是不行。”
简松意居然还真就顺势扫了一眼某人宽阔平直的肩和修长结实的大腿。
嗯……
看上去好像确实会比这破木头椅子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