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京的书房

第九十八回 陈经济临清开大店 韩爱姐翠馆遇情郎 第2小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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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经济在楼窗后瞧看,正临着河边泊着两只剥船。船上戴着许多箱笼卓凳家活。四五个人尽搬入楼下空屋里来。船上有两个妇人:一个中年妇人,长挑身材,紫膛色;一个年小妇人,搽脂抹粉,生的白净标致,约有二十多岁。尽走入屋里来。经济问谢主管:“是甚么人?不问自由,擅自搬入我屋里来?”谢主管道:“此是两个东京来的妇人,投亲不着,一时间无寻房住,央此间邻居范老来说,暂住两三日便去。正欲报知官人,不想官人来问。”这经济正欲发怒,只见那年小妇人敛衽向前,望经济深深的道了个万福,告说:“官人息怒,非干主管之事。是奴家大胆,一时出于无奈,不及先来宅上禀报,报乞恕罪!容略住得三五日,拜纳房金,就便搬去。”这经济见小妇人会说话儿,只顾上上下下把眼看他,那妇人一双星眼,斜盼经济。两情四目,不能定神。经济口中不言,心内暗道:“倒相那里会过,这般眼熟!”那长挑身材中年妇人,也定睛看着经济,说道:“官人,你莫非是西门老爷家陈姑夫么?”这经济吃了一惊,便道:“你怎的认得我?”那妇人道:“不瞒姑夫说,奴是旧伙计韩道国浑家,这个就是我女孩儿爱姐。”经济道:“你两口儿在东京,如何来在这里?你老公在那里?”那妇人道:“在船上看家活。”经济急令量酒,请来相见。不一时,韩道国走来作揖,已是掺白须鬓。因说起:“朝中蔡太师、童太尉、李右相、朱太尉、高太尉、李太监六人,都被太学国子生陈东,上本参劾,后被科道交章弹奏,倒了。圣旨下来,拿送三法司问罪。发烟瘴地面,永远充军。太师儿子礼部尚书蔡攸处斩,家产抄没入官。我等三口儿,各自逃生,投到清河县我兄弟第二的那里。第二的把房儿卖了,流落不知去向。三口儿顾船,从河道中来。不想撞遇姑夫在此,三生有幸!”因问:“姑夫今还在那边西门老爷家里?”经济把头一顷,说了一遍,说:“我也不在他家了。我在姐夫守备周爷府中做了参谋官,冠带荣身,近日合了两个伙计,在此马头上开了个酒店,胡乱过日子便了。你每三口儿既遇着我,也不消搬去,便在此间住也不妨。请自稳便。”妇人与韩道国一齐下礼。说罢,就搬运船上家活箱笼。经济看得心痒,也使伴当小姜儿和陈三儿,也替他搬运了几件家活。王六儿道:“不劳姑夫费心用力!”彼此俱各欢喜。经济道:“你我原是一家,何消计较!”经济见天色将晚,有申牌时分,要回家。分付主管:“咱早送些茶盒与他。”上马,伴当跟随来家。一夜心心念念,只是放韩爱姐不下。过了一日,到第三日早起身,打扮衣服齐整,伴当小姜跟随,来河下大酒楼店中,看着做了回买卖。韩道国那边使的八老来请吃茶。经济心下正要瞧去,恰八老来请,便起身进去。只见韩爱姐见了,笑容可掬,接将出来,道了万福:“官人请里面坐。”经济到阁子内坐下。王六儿和韩道国都来陪坐。少顷茶罢,彼此叙些旧时已往的话。经济不住把眼只睃那韩爱姐。爱姐延瞪瞪秋波一双眼,只看经济,彼此都有意了。有诗为证:

“弓鞋窄窄剪春罗,香体酥胸玉一窝;

丽质不胜袅娜态,一腔幽恨蹙秋波。”

少顷,韩道国下楼去了。爱姐因问:“官人青春多少?”经济道:“虚度二十六岁。敬问姐姐青春几何?”爱姐笑道:“奴与官人一缘一会,也是二十六岁。旧日又是大老爷府上相会过面,如今又幸遇在一处。正是有缘千里来相会!”那王六儿见他两个说得入港,看见关目,推个故事也下楼去了。止有他两人对坐。爱姐把些风月话儿把勾经济。经济自幼干惯的道儿,怎不省得,一径起身出去。这韩爱姐从东京来,一路儿和他娘也做些道路。在蔡府中答应,与翟管家做妾,诗词歌赋,诸子百家皆通,甚么事儿不久惯!见经济起身出去无人处,走向前挨在他身边坐下,作娇作痴说道:“官人,你将头上金簪子借我看一看。”经济正欲拔时,被爱姐一手按住经济头髻,一手拔下簪子来。便起身说:“我和你去楼上说句话儿。”一头说,一头走。经济不免跟上楼来。正是:

“饶你奸似鬼,也吃洗脚水!”

经济跟他上楼,便道:“姐姐,有甚话说?”爱姐道:“奴与你是宿世姻缘,你休要作假;愿偕枕席之欢,共效于飞之乐!”经济道:“只怕此间有人知觉,却使不得。”那韩爱姐做出许多妖娆来,搂经济在怀,将尖尖玉手扯下他裤子来。两个情兴如火,按纳不住。爱姐不免解衣,仰卧在床上,交姤在一处。正是:

“色胆如天怕甚事,鸳帏云雨百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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