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回 秋菊含恨泄幽情 春梅寄柬谐佳会 第3小节
两个坐下,春梅关上角门,房中放卓儿,摆上酒肴。妇人和经济并肩迭股而坐。春梅打横,把酒来斟。穿杯换盏,倚翠偎红,吃了一回。摆下棋子,三人同下鳖棋儿。吃得酒浓上来,妇人娇眼拖斜,乌云半亸,取西门庆出淫器包儿,里面包着相思套、颤声娇银托子、勉铃、一弄儿淫器,教经济便在灯光影下。妇人便赤身露体,仰卧在一张醉椅上儿。经济亦脱的上下没条丝,也对坐一椅,拿春意二十四解本儿,在灯下着照样儿行事。妇人便叫春梅:“你在后边推着你姐夫,只怕他身子乏了。”春梅真个在身后推送,经济那话插入妇人牝中,往来抽送,十分畅美,不可尽言。都表秋菊在后边厨下,睡到半夜里,起来净手。见房门倒扣着,推不开。于是伸手出来,拔了门吊儿,大月亮地里蹑足潜踪,走到前房窗下,打窗眼里润破窗纸,望里张看儿。房中掌着明晃晃灯烛,三个吃的大醉,都光赤着身子,正做得好。两个对面坐着椅子,春梅便在后边推车,三人串作一处。但见:
“一个不顾夫主名分,一个那管上下尊卑。一个气的吁吁,犹如牛吼柳影;一个娇声呖呖,犹似莺啭花间。一个椅上逞雨云情,一个耳畔说山盟海誓。一个寡妇房内,翻为快活道场;一个丈母银前,变作行淫世界。一个把西门庆枕边风月,尽付与娇婿,一个将韩寿偷香手段,悉送与情娘。”正是:
“写成今世不休书,结下来生欢喜带!”
当时都被秋菊看到眼里,口中不说:“还只在人前撇清要打我,今日都真实被我看见了。到明日对大娘说,莫非又说骗张舌赖他不成!”于是瞧了个不亦乐乎,依旧还往厨房中睡去了。三个整狂到三更时分纔睡。春梅未曾天明,先起来。走到厨房,见厨房门开了,便问秋菊。秋菊道:“你还说哩!我尿急了,往那里溺?我拔门了吊,出来院子里溺尿来。”春梅道:“成精奴才,屋里放着杩子溺不是?”秋菊道:“我不知杩子在屋里。”两个后边聒噪。经济天明起来,早往前边去了。正是:
“两手劈开生死路,翻身跳出是非门。”
妇人便问春梅:“后边乱甚么?”这春梅如此这般,告说秋菊夜里开门一节。妇人发恨要打秋菊。这秋菊早辰,又走来后边报与月娘知道。被月娘喝了一声,骂道:“贼葬弄主子的奴才!前日平空走来轻事重报,说他主子窝藏陈姐夫在屋里,明睡到夜,夜睡到明,叫了我去。他主子正在床上放炕卓儿,穿珠花儿,那得陈姐夫来?落后陈姐夫打前边来。恁一个弄主子的奴才!一个大人放在屋里,端的走糖人儿木头儿,不拘那里安放了一个汉子,那里发落付莫〈毛皮〉?放在眼面前不成?传出去,知道的,是你这奴才们葬送主子;不知道的,只说西门庆平昔要的人强占多了,人死了多少时儿,老婆们一个个都弄的七颠八倒!恰似我的这孩子,也有些甚根儿不正一般!”于是要打秋菊,諕的秋菊往前边疾走如飞,再不敢来后边说去了。妇人听见月娘喝出秋菊,不信其事,心中越发放下胆子来了。于是与经济作一词以自快。云红绣鞋为证:
“会云雨风般疏 透,闲是非屁似休偢,那怕无缝锁上十字扭!轮锹的闪了手腕,散楚的叫破咽喉,咱两个关心的情越有!”
西门大姐听见此言,背地里盘问。陈经济道:“你信那汗邪了的奴才?我昨日见在铺子上宿,几时往花园那边去了?花园门成日又关着。”西门大姐骂:“贼囚根,你别要嘴!你若有风吹草动,到我耳朵内,惹娘说我,你就信信脱脱去了罢,也休想在这屋里了!”经济道:“是非终日有,不听自然无!怪不的说舌的奴才,到明日得了好,大娘眼见不信他。西门大姐道:“得你这般说,就好了。”正是:
“谁料郎心轻似絮,那知妾意乱如丝!”
毕竟未知后来何如,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