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 琴童潜听燕莺欢 玳安嬉游蝴蝶巷 第2小节
金儿唱毕,赛儿又斟一杯酒,递与玳安儿,接过琵琶来,唱道:
“进房来,四下观看,我自见粉壁墙上,排着那琵琶一面。我看琵琶上尘灰儿倒有,那一只袖子里掏出个汗巾儿来,把尘灰摊散。抱在我怀中,定了定子弦,弹了个孤恓调,泪似涌泉。有我那冤家,何等的欢喜,冤家去撇的我和琵琶一样。有他在,同唱同弹里来嚛!到如今,只剩下我孤单,不由人雨泪儿伤残。物在存留,不知我人儿在那厢?”
正唱在热闹处,忽见小伴当来叫,二人连忙起身。玳安向赛儿说:“俺每改日再来望你。”说毕出门,来到王六儿家。西门庆纔起来,老婆陪着吃酒哩。两个进入厨房内,玳安问老冯:“爹寻俺每来?”老冯道:“你爹没寻,只问马来了?我回说来了,再没言语。”两个坐在厨下问老冯要茶吃。每人呵了一瓯子茶,交小伴当点上灯笼,牵出马去。西门庆临起身,老婆道:“爹,好暖酒儿,你再吃上一锺儿。你到家,莫不又吃酒?”西门庆道:“到家可不吃了。”于是拿起酒儿,又吃了一锺。老婆问道:“你这一去,几时来走走?”西门庆道:“我待的打发了他每起身,我纔来哩。”说毕,丫头点茶来漱了口。王六儿送到门首,西门庆方上马归家。却表潘金莲同众人在月娘房内,听薛姑子徒弟两个小姑子唱佛曲儿,到起更时分,纔回房来。想起头里月娘骂玳安说两样话,不知弄的甚么鬼?因是向床上摸那淫器包儿,又没了。叫春梅问。说:“不曾拏。头里娘不在时,爹进屋里来,向床背阁抽替内,翻了一回去了。谁知道那包子放在那里?”金莲道:“他多咱进来,我怎就不知道?”春梅道:“娘正往后边瞧薛姑子去了,爹带着小帽儿进屋里来。我问着他,又不言语。”金莲道:“已定拿了这行货,往院中那淫妇家去了。等他来家,我好生问他。”不想西门庆来家,见夜深了,也没往后边去。琴童打着灯笼,送到花园角门首,西门庆就往李瓶儿屋里去了。琴童儿把灯笼还交送到后边小玉收了。月娘与李娇儿、孟玉楼、潘金莲、李瓶儿、孙雪娥、大姐并两个姑子,正在上房坐着。月娘问道:“你爹来了?”琴童道:“爹来了。往前边六娘房里去了。”月娘道:“你看是有个槽道的!这里人等着,就不进来了。”李瓶儿慌的走到前边,对西门庆说道:“他二娘在后边等着你上寿,你怎的平白进我这屋里来了?”西门庆笑道:“我醉了,明日罢。”李瓶儿道:“就是你醉了,到后边也接个锺儿。你不去,惹他二娘不恼么?”于是一力撺掇西门庆进后边来。李娇儿递了酒,月娘问道:“你今日独自一个,在那边房子里坐到这早晚?”西门庆道:“我和应二哥吃酒来。”月娘道:“可又来,我说没个人儿,自家怎么吃?”说了丢开了,就罢了。西门庆坐不移时,提起脚儿,还踅到前边李瓶儿房里来。原来在王六儿那里,因吃了胡僧药,被药性把住了。与老婆弄耸了一日,恰好过没曾去身子,那话越发坚硬,形如铁杵。进房交迎春脱了衣裳,上床就要和李瓶儿睡,李瓶儿只说他不来,和官哥在床上已睡下了。回过头来,见是他,便道:“你在后边睡罢了,又来做甚么?孩子纔睡下了,睡的甜甜儿的,我心里不奈烦;又身上来了,不方便。你往别人屋里睡去不是?好来这里缠。”被西门庆搂过脖子来,按着就亲了个嘴,说道:“怪奴才,你达心里要和你睡睡儿。”因把那话露出来,与李瓶儿瞧。諕的李瓶儿要不的,说道:“耶嚛!你怎么弄的他这等大?”西门庆笑着告他,说吃了胡僧药一节。“你若不和我睡,我就急死了。”李瓶儿道:“可怎样的?我身上纔来了两日,还没去。亦发等等着儿去了,我和你睡罢。你今日且往他五娘屋里歇一夜儿,也是一般。”西门庆道:“我今日不知怎的,一心只要和你睡。我如今杀个鸡儿,央及你央及儿,再不你交丫头掇些水来洗洗,和我睡睡也罢了。”李瓶儿道:“我到好笑起来。你今日那里吃了酒?吃的恁醉醉儿的来家,恁歪斯缠!我就是洗了,也不干净。一个老婆的月经,沾污在男子汉身上,臜剌剌的也晦气。我到明日死了,你也只寻我。”于是乞逼勒不过,交迎春掇了水下来,澡牝干净,方上床与西门庆交房。可霎作怪,李瓶儿慢慢拍哄的官哥儿睡下,只刚扒过这头来,那孩子就醒了,一连醒了三次。李瓶儿交迎春拿博浪鼓儿哄着他,抱与奶子那边屋里去了。这里二人方纔自在顽耍。西门庆坐在帐子里,李瓶儿便马爬在他身边,西门庆倒插那话入牝中。已而灯下,窥见他那话,雪白的屁股,用手抱着股,且观其出入,那话已被吞进半截,兴不可遏。李瓶儿恐怕带出血来,不住取巾帕抹之,西门庆抽拽了一个时辰,两手抱定他屁股,只顾揉搓那话,尽入至根,不容点毛发,脐下毳毛,皆剌其股,觉翕翕然畅美不可言。李瓶儿:“达达慢着些,顶的奴里边,好不疼。”西门庆道:“你既害疼,我丢了罢。”于是向卓上取过茶来,呷了一口冷茶,登时精来,一泄如注。正是:
“四体无非畅美,一团却是阳春。”
西门庆方知胡僧有如此之妙药。睡下时三更天气。且说潘金莲那边,见西门庆在李瓶儿屋里歇了,自知他偷去淫器包儿和他耍顽,更不体察外边勾当。是夜暗咬银牙,关门睡了。月娘和薛姑子、王姑子,在上房宿睡。王姑子把整治的头男衣胞,并薛姑子的药,悄悄递与月娘。薛姑子教月娘拣个壬子日,用酒儿吃下去,晚夕与官人同床一次,就是胎气,不可交一人知道。月娘连忙的将药收了,拜谢了两个姑子。月娘向王姑子道:“我正月里好不等着你,就不来了。”王姑子道:“你老人家倒说的好。我正来见你老人家,我说亦发等四月里,他二娘生日,会了薛师父,一答儿里来罢。不想亏我这师父,好不异难,寻了这件物儿出来。也是个人家媳妇儿养头次娃儿,可可薛爷在那里,悄悄与了个熟老娘三钱银子,纔得了拿在这里,替你老人家熬矾水,打磨干净,两盒鸳鸯新瓦泡炼如法,用重罗筛过,搅在符药一处,纔拿来了。”月娘道:“只是多累了薛爷和王师父。”于是两个姑子,每人拿出二两银子来相谢。说道:“明日若坐了胎气,还与薛爷一匹黄褐段子,做袈裟穿。”那薛姑子合掌道了问讯:“多承菩萨好心。”常言:十日卖一担针卖不得,一日卖一担甲倒卖了。正是:
“若教此辈成佛道,天下僧尼似水流。”
毕竟未知后来何如,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