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淫妇背武大偷奸 郓哥不愤闹茶肆 第2小节
西门庆夸之不足,搂在怀中,抓起他裙来,看见他一对小脚,穿着老鸦段子鞋儿,恰刚半扠,心中甚喜。一递一口,与他吃酒,嘲问话儿。妇人因问西门庆贵庚?西门庆告他说:“属虎的,二十七岁,七月二十八日子时生。”妇人问:“家中有几位娘子?”西门庆道:“除下拙妻,还有三四个身边人。只是没一个中我意的!”妇人又问:“几位哥儿?”西门庆道:“只是一个小女,早晚出嫁,并无娃儿。”西门庆嘲问了一回,向袖中取出银穿心,金裹面,盛着香茶木樨饼儿来 ,用舌尖递送与妇人,两个相搂相抱,如蛇吐信子一般,呜砸有声。那王婆子,只管往来拿菜筛酒 ,那里去管他闲事,由着二人在房内做一处取乐顽耍。少顷,吃得酒浓,不觉烘动春心,西门庆色心辄起,露出腰间那话,引妇人纤手扪弄。原来西门庆自幼常在三街四巷养婆娘,根下犹带着银打就药煮成的托子,那话约有许长大,红赤赤黑胡,直竖竖坚硬,好个东西!有诗单道其态为证:
“一物从来六寸长,有时柔软有时刚,
软如醉汉东西倒,硬似风僧上下狂;
出牝入阴为本事,腰州脐下作家乡,
天生二子随身便,曾与佳人鬬几场。”
少顷,妇人脱了衣裳,西门庆摸见牝户上,并无毳毛。犹如白馥馥,鼓蓬蓬,软浓浓,红绉绉,紧〈纟秋〉〈纟秋〉,千人爱万人贪,更不知是何物!有诗为证:
“温紧香干口赛莲,能柔能软最堪怜,
喜便吐舌开口笑,困时随力就身眠;
内裆县里为家业,薄草崖边是故园,
若遇风流清子弟,等闻战鬬不开言。”
话休饶舌,那妇人自当日为始,每日踅过王婆家来,和西门庆做一处,恩情似漆,心意如胶。自古道:“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不到半月之间,街坊邻舍,都晓的了,只瞒着武大一个不知。正是:
“自知本分为活计,那晓防奸革弊心!”
有诗为证:
“好事从来不出门,恶言丑行便彰闻;
可怜武大亲妻子,暗与西门作细君。”
话分两头,且说本县有个小的,年方十五六岁。本身姓乔,因为做军,在郓州生养的,人取名叫做郓哥儿。家中止有个老爹,年纪高大。那小厮生的乖觉,自来只靠县前这许多酒店里,卖些时新果品,如常得西门庆赍发他些盘缠。其日正寻得一篮儿雪梨 ,提着繞街寻西门庆。又有一等多口人说:“郓哥,你要寻他,我教一个去处,一寻一个着。”郓哥道:“聒噪老叔!教我去寻得他见,撰得三五十钱养活老爹,也是好处。”那多口道:“我说与你罢,西门庆刮刺上卖炊饼的武大老婆,每日只在紫石街王婆茶房里坐的。这早晚多定只在那里,你小孩子家,只故撞入去不妨。”那郓哥得了这话,谢了阿叔指教。这小猴子提了蓝儿,一直往紫石街走来,径奔入王婆子茶房里去。都好正见王婆坐在小凳儿上绩苎麻线,郓哥把篮儿放下,看着王婆道干娘声诺。那婆子问道:“郓哥,你来这里做甚么?”郓哥道:“要寻大官人,撰三五十钱养活老爹。”婆子道:“甚么大官人?”郓哥道:“情知是那个,便只是他那个。”婆子道:“便是大官人,也有姓名。”郓哥道:“便是两个字的。”婆子道:“甚么两个字的?”郓哥道:“干娘,只是要作耍!我要和西门大官说句话儿。”望里便走。那婆子一把手便揪住道:“这小猴子,那里去?人家屋里,各有内外!”郓哥道:“我去房里,便寻出来。”王婆骂道:“含鸟小猴狲!我屋里那讨甚么西门大官?”郓哥道:“干娘,不要独自吃,你也把些汁水与我呷一呷。我有甚么不理会得!”婆子便骂道:“你那小猢狲,理会得甚么?”郓哥道:“你正是马蹄刀水杓里切菜,水泄不漏,半点儿也没多落在地。直要我说出来,只怕卖炊饼的哥哥发作!”那婆子吃他这两句道着他真病,心中大怒,喝道:“含鸟小猢狲,也来老娘屋里放屁!”郓哥道:“我是小猢狲,你是马伯六,做牵头的老狗肉!”那婆子揪住郓哥,凿上两个粟暴。郓哥便叫道:“你做甚么便打我?”婆子骂道:“贼{入日}娘的小猢狲!你敢高则声,大耳刮子打出你去!”郓哥道:“贼老咬虫,没事便打我!”这婆子一头叉,一头大粟暴着,直打出街上去。把雪梨蓝儿也丢出去。那篮雪梨四分五落,滚落了开去。这小猴打那虔婆不过,一头骂,一头哭,一头走,一头街上拾梨儿。指着王婆茶房里,骂道:“老咬虫,我交你不要慌!我不说与他,也不做出来不信,定然遭塌了你这场门面,交你撰不成钱使!”这小猴子提个篮儿,径奔街上寻这个人不见。郓哥寻这个人,都正是:
“王婆从前作过事,今朝没兴一齐来。”
有分文:
“险道神脱了衣冠,小猴子泄漏出患害。”
毕竟未知道郓哥寻甚么人?要知后项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