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电话响,萧毅去接了电话,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
“剧本吗?”萧毅还在回味刚刚的快感,脑子里完全是呆的,说,“啊?什么剧本,喔喔,那个啊,不对,那个不是没写好吗?好的好的,发过来了吗?”
卢舟:“……”
卢舟接过电话,打发萧毅滚去洗澡,聊了一会,最后说:“一起都发过来吧,连着项目内容资料,传真开了。”
九月末,桌上六个剧本。
两个电视剧,四个电影。
四月份看过的几个电影里有两个黄了,另外一个也难说,现在又换了一堆本子。
“电视剧不考虑了吧?”萧毅问。
“接电视剧来钱快。”卢舟说,“不过拍不动了,哎——”
萧毅把电视剧的本子收起来,说:“电视剧台词太多了,电影吧。”
卢舟点点头,欣然接过剩下的四个剧本,现在已经快要十月份了,卢舟今年足足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没有接过活儿,要不接,就年前都不会接了,但是萧毅还是觉得至少一年里要有一个作品,什么样的都好。
卢舟变了,变得更有男人味了,也许是因为谈恋爱与性的问题,他现在的眼神、神情,甚至皮肤与五官,都比从前更为成熟,虽然不再是青葱小生的模样,却朝着萧毅最为喜欢的那种类型蜕变。
如果说以前卢舟是个完美无可挑剔的年轻帅哥,那么他现在则几乎可以胜任许多走深沉、阅历感的路线,萧毅有预感接下来的这一部电影非常重要,它关系到卢舟最终的转型,而卢舟却很有信心。
这四部电影都是男主,也都是类型片,都市爱情、历史片、抗战片以及一部探险动作片。
国内似乎开始发展探险类题材了,从盗墓热门开始,萧毅看了一会,发现都市爱情其实就是上一个剧本改头换面又拿回来的嘛,编剧也换了,改得面目全非的,却依旧能看得出前一个版本的感觉。
“你想看什么?”卢舟问。
萧毅其实很想看卢舟拍个同志电影,但是同志电影国内禁播,且受众小,萧毅自己又不能演男主,看到卢舟和另外一个男的抱抱亲亲,肯定想上去揍人,还是算了。
“都可以。”萧毅说,“探险片说不定会很好看,男主很man,而且是讲成吉思汗墓的。”
卢舟随手翻了翻,说:“也就是那样,个人英雄主义,学好莱坞的那套,给新人拍倒是不错,可发挥空间不大。”
“嗯。”萧毅想了想,确实对角色的理解、刻画,探险片没有生活片那么能挖掘人心,除非卢舟是走武星路线的。
“什么东西一直在响?”萧毅说。
“你电话。”卢舟答道。
萧毅到处找自己的手机,发现放在楼上,去接的时候已经停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别管了。”卢舟说,“不如就历史片吧,我想试试看这个,好久没演了。”
“我先回个电话。”萧毅想了想,还是拨了回去,那边是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萧总,您好您好。”那人说,“我是邓晓川,制片人,上次咱们在的庆功宴上认识的。”
“啊!”萧毅说,“您好您好,有什么事吗?”
“我们听说最近卢舟打算接戏,您还记得上次我给您说的那个项目吗?”邓晓川说,“第一稿的剧本已经出来了,如果卢舟有档期的话,想请他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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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萧毅心想难为你还记得这件事啊,说,“我把邮箱发给您。”
萧毅挂了电话,卢舟说:“少跟他废话,能拉到什么投资?”
萧毅说:“不一定,先看看再说嘛。”
萧毅去把第五个剧本给打印出来了,又给邓晓川打电话,问:“这个项目什么时候开始运作?”
“现在最麻烦的是没有男主角。”邓晓川说,“我试着联系了一下黎长征,不过他说有别的戏就推了,我们是想尽快上的,正在联络导演,过几天就有消息了……这个剧本是十年前写过一版,那位老编剧去世了,现在我们又找出来,重新请编剧完善了一下……”
十年前啊!萧毅心想连编剧都挂了,这个也太牛了吧,十年前写的剧本现在都能拍?
“黎长征推了的戏跑来找我啊!”卢舟一听就不乐意了,说,“不接!”
“十年前的东西喔。”萧毅说,“先看看嘛。”
卢舟:“十年了不起啊,我还接过写了二十年的剧本呢,编剧都退休了他儿子还在接着改。”
萧毅:“……”
萧毅翻了几页,忽然觉得这个剧本也太扯了吧。
“你继续。”萧毅抱着剧本到一边去免得被卢舟干扰,说,“我先看看。”
卢舟:“……”
卢舟真是拿萧毅没办法,萧毅翻看那剧本,只觉得既匪夷所思,又情理之中,但是这种玩意儿,根本没有人会拍的吧!谁拍得出来啊!
这部电影的名字叫,是根据六十多年前一件真人真事改编的,是一个发生在黄土高原的,非常平凡的一件事,故事的主角是一个拉二胡卖艺,养活全家人的瞎子,名字叫王根宝。
王根宝有一个老婆叫袁花,袁花生了个女儿叫秀秀。
王根宝每天的工作就是带着二胡出去卖艺,有时候给搭棚子的戏台凑个数,赚点钱,回家养活老婆女儿。
家里穷,女儿爱吃糖,王根宝每次出去都会到杂货铺给女儿带点糖回来,因为他是瞎子,也常常遭小混混坑。一天王根宝出门赚钱去了,村子里来了个卖糖的货郎。
晚上,卢舟一边自己在做饭,一边听萧毅转述。
“其实那个卖糖的,是个拐子。”萧毅说,“就是专门拐卖小孩的。”
“唔。”卢舟在对付一条弹来弹去的武昌鱼,说,“然后呢?”
“然后根宝的女儿跟着他出门去,直接就被拐走了。”萧毅又说,“根宝拿着根拐棍儿,出门到处找,找了自己家和临近的几个村子。“
“不对啊。”卢舟说,“他媳妇又不瞎,干嘛不让媳妇去找。”
“因为媳妇没有裤子。”萧毅说,“他们家里很穷的,只有一条裤子。”
卢舟:“哦,继续。”
萧毅又说:“反正根宝找了很久,没找着,他媳妇因为太难过了,一时间想不开,于是就上吊了。”
卢舟:“……”
“根宝把媳妇埋了,带着二胡,挨家挨户地找,然后从家里出来,开始找他的女儿,一找就是二十年。”
“他走了挺多村庄的,从王官屯一直走,带着一张女儿小时候的照片,可惜路上被人作弄,照片丢了。他走到陕西,然后进了秦岭,最后在秦岭深处,找到了一个村子。过程怎么曲折不说了,在第……我看看,第四十五场的时候,找到了一个疑似他女儿的女孩子。”
“可是已经过了二十年,女孩子也是被拐来的,但是不记得当年的事了,她也生了个女儿,她的丈夫一直打她,酗酒什么的,王根宝想带这个年轻姑娘和姑娘的女儿走,他觉得这个就是他女儿。”
卢舟说:“村里人不干了吧。”
“嗯。”萧毅看的心情有点沉重,说,“因为根宝从小就是瞎子,他不知道自己女儿哪里有胎记,也不知道女儿长啥样,只能用手去摸她的脸。”
卢舟把鱼杀了放进去清蒸,开始拍虾,准备做个油焖大虾。
“村里人追上来了。”萧毅说,“把他们抓回去,衣服扒光了吊在一起,王根宝解释,他们不信。要把搞破鞋的杀了。”
“妈的。”卢舟说,“这谁写出来的,太狠了。”
“有原型的。”萧毅说。
卢舟:“让我演根宝?怎么演,我这体形……”
“后期可以合成吧。”萧毅说,“像一样,还没被改造之前瘦瘦小小的身体,通通用特效做的,但是如果化妆化得好我觉得也行啊,因为根宝设计就是个高大的瞎子嘛,他也挺厉害的,力气大,只是因为是瞎子,经常被欺负而已。”
“后来呢?”卢舟又问。
“后来他女儿死了。”萧毅说,“被装在麻袋里,当着他的面乱棍打死的,根宝就听着他的女儿在麻袋里哀嚎,什么也不能做。”
卢舟:“……”
萧毅又说:“晚上有个老人,看根宝可怜,说听他拉的歌,知道他不是坏人,放了他,说你走吧,快点逃。根宝就趁着夜深人静,偷了把枪,把他女婿给崩了,带着孙女儿跑了。跑到一半,孙女又丢了,被国民党的人带走了,根宝就去给国民党的将领拉二胡,求着帮忙找自己的孙女儿,又是折腾,折腾完以后,总算找到了。”
“于是就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吗。”卢舟又问,“然后就是解放了?新中国,大家都过好日子了?”
“不是。”萧毅说,“后来根宝老了,病死了,孙女儿嫁人了,生了好几个小孩,最后淡出前的一幕是二胡曲,家宅深院里,根宝坐在正厅的椅子上,小孩子们跑来跑去地笑,根宝的眼睛看见了,一边拉二胡,一边笑,镜头拉出来,院子里头开满了花,没了。”
“哦。”卢舟的虾才划了半只,站着听萧毅说了快半小时。
“有点像。”卢舟说。
“嗯。”萧毅点头,说,“写得挺好的。”
卢舟答道:“老头子们都挺有追求,电影叫什么来着?”
萧毅说:“叫,我猜意思是说黄土高原,陕西是秦,所以是秦山吧。”
“父爱如山。”卢舟说,“男人如山,女人似水,我看看剧本,你去烧虾。”
萧毅起来接替卢舟,说:“这戏票房能爆吗?”
卢舟说:“看导演,好剧本要碰上好导演,否则一样扑街,我给邓晓川打个电话问问吧。这种电影如果能立项,票房都无所谓了,愿意接的都不缺这几个钱。就怕又被广电禁了。”
萧毅划拉虾,回头问:“广电管得这么宽吗?”
卢舟说:“规定多,没办法,所以烂导演拍不出好戏,就全给推在广电头上,这个要看人,不一定的,有的故事好,导演好,能打动审片子的老头们,让你稍微剪剪,最后就给你过了。就怕拍得烂又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你想也知道,重大办平均年龄都过六十了,六十岁的人,看三四十岁的人拍的作品,就跟看小孩子玩儿似的,没点真本事的导演糊弄不住广电。”
萧毅做好饭,吃饭的时候两个人都没说话。晚饭后,卢舟去打电话给邓晓川,那边也没找到好的导演,想也知道,拿着个好剧本,根本就找不到,卢舟简直要败给邓晓川,差点就想吼他窝囊废,最后萧毅收拾出几个电话号码,给邓晓川牵了个线,让他自己去找卢舟认识的导演谈。
“算了还是不要接了。”卢舟说,“这制片人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萧毅说:“你想接吗?”
卢舟说:“演一个瞎子,这个我认真想了想,也没法演。黎长征看过剧本也知道这一环,所以他才推掉了。”
萧毅:“你可以的。”
卢舟:“不是说说的问题,瞎子的身体反应、神态,是和普通人不一样的,靠演,没法演出来。”
萧毅:“你不觉得演个瞎子是个挑战吗?黎长征都没法演的,你能演。你自己跟我说的,不去尝试看看,就是一*丝。”
卢舟:“你还教训起我来了啊!”
萧毅笑着说:“你第一次让我去作曲的时候也是这么说我啊。”
卢舟又不说话了。
片刻后卢舟又说:“我跟这个人物完全、完全没有任何交集,我体验不到他的感情,我不瞎,不会拉二胡,也没有女儿,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郭导说的第三种方法。”萧毅说,“取你和角色的交集,剩下的揉吧揉吧,去做一个新的灵魂出来。”
卢舟说:“我不会,第三种方法我从来没领悟过。”
“喔。”萧毅,“那推掉好了。”
萧毅要去打电话,卢舟却道:“等等,让我再考虑一下。”
“你还是想演。”萧毅乐道。
“剧组肯定会请二胡老师的。”萧毅又安慰道。
卢舟:“现学的不一样,每天教我两个小时,确保看起来指法不错就是了。”
萧毅一脸认真,手指指着自己,卢舟看着萧毅。
足足一个月,邓晓川那边都在联络导演的问题,卢舟说:“算了吧,十年都没拍成,这次也不可能成,你想,要是能成,十年前就拍了还等现在?”
萧毅没说话,刷着微博,突然间大叫一声:“哇啊啊啊啊——!!”
卢舟:“……”
萧毅:“都要播了啊啊啊啊!!!!”
萧毅瞬间犹如在风中飘扬的一抽卷纸,飞向蓝天之中,再无痕迹。
卢舟说:“什么台?我看看……尼玛还能再坑爹一点吗?!两个卫视台,同个时段,都是黄金档!这是让我自己和自己打擂台啊!”
“能播就好能播就好。”萧毅忙道,他已经完全不奢求别的了,但是两个剧一起播要怎么办呢?于是萧毅想了个办法,客厅的投影上放,ipadair投出去,另外一个液晶电视上放。
“你吵不吵啊!”卢舟几乎是忍无可忍道,“你不能先看一个另外一个看网络版的吗?!”
“你别吵!”萧毅愤怒地说,“让我集中注意力!”
卢舟在两个卫视频道的黄金档上左右互搏,萧毅也在左右开弓,看得脑子里都混乱了,而且两边的卢舟都在怒吼,瞬间就显得一副风在啸马在叫黄河在咆哮的壮烈效果,吵得卢舟自己都头昏脑涨,最后只好暂时关掉一个,先看,看着看着萧毅又忍不住切,最后卢舟终于忍无可忍,把遥控器给收走了。
“先看民国戏。”卢舟说。
萧毅完全不想看胡杨,卢舟的魅力太大了,他一看到胡杨就想换台,卢舟的那个角色简直……就是所有人的梦中情人啊!既温柔又隐忍,还一身军服,严谨自律且充满了心机与算计,演得实在太好了。
“我的男神啊呜呜呜……”萧毅说。
“就在你旁边。”卢舟面无表情地吃着零食。
萧毅转头看,有种“你谁”的鄙视眼神,卢舟把零食朝他头上一砸,怒吼道:“我算是明白了!其实你爱的只是电视上那个人吧!根本就不是我啊!”
“不不不。”萧毅忙安抚道,“那是我男神,你是我爱人,哎,卢舟有什么的,没有你帅,我说真的。”
卢舟自己吃自己的醋半天,回过头来才发现似乎有点不对,萧毅索性让他抱着,卢舟就像一脸不高兴的沙发土豆,每天窝着陪萧毅看自己演的戏。
看完了,的收视率爆了,宁亚晴也演得好,还有现在正当红的乌恒古。
宁亚晴情人节档和郑小聪闹了点绯闻,瞬间一□价爆红,拍的时候,卢舟是大咖,现在反而变成了宁亚晴和乌恒古更红了。果然风水轮流转。
然而在宁亚晴和乌恒古的衬托下,卢舟显得更讨人喜欢,那种王者的眼神与气场,天天网上都有卢舟的截图,剧组也顺便推了卢舟一把,整个剧组的微信群里都欢天喜地,制片人还约好大家有空出来聚,下次公司出钱,请去斯里兰卡喝茶。
收视率过了2%,卢舟再次红了。
萧毅万万没想到卢舟居然靠两部现在才播的电视剧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天涯、微博上全在说他,更神奇的是,这还都不是水军!没有请推手!
卢舟却半点兴趣也没有,因为他无法再演电视剧了,收视率对他来说已经不太重要,经过上次的沉寂之后,他已经开始逐渐无视了外界对他的评价。
“这个地方没演好。”卢舟说。
“嗯有一点。”萧毅说,“我还记得那天你感冒打喷嚏,鼻涕糊了亚晴姐一脸。”
“还不是你害的!”卢舟怒道。
萧毅心想又关我事……好吧,随你。
“还是要继续努力。”卢舟说,“红一段时间就过了,不超过三个月,得出好作品才行。”
萧毅点了点头,知道以前卢舟的持续大红状态,三分靠作品,七分靠杜梅苦心经营,宣传、炒作所维持的话题度,娱乐圈营销就这样,没有办法。的收视率飙高,似乎更坚定了卢舟转型的信心,因为他必须计划自己,且经营自己,不能再靠长相和炒作来混饭吃了。
“邓晓川还没消息?”卢舟说,“真是个窝囊废,和你一样的窝囊废。”
萧毅说:“我发现你对窝囊废都挺照顾。”
卢舟嘴角抽搐,说:“换了别人,都是制片人监制投资商催着明星,求爷爷告奶奶地等他下决定,到咱们这边还得催着制片人走,搞得跟个三线演员混配角似的。你问问他,是不是想潜我才给开机啊。”
萧毅:“……”
萧毅发现卢舟虽然脾气臭得要死,但是他似乎对各种窝囊废有着神奇的耐心,
而根据卢舟教他的,以及他自己所了解到的,这种电影,通常都是先找好了导演才有后续,从来没出现过只找了个男主角,别的什么都没有的。
要拍好这个戏,就需要对电影有独特理解的大导演,这算是个什么类型的片,萧毅不清楚,就连卢舟自己也没法给它定位。
卢舟给邓晓川介绍的几个导演,邓晓川一个没谈成,再往上,拿过奖的导演,靠卢舟的人脉就不行了,于是这戏只能半死不活地扔着,卢舟自己都没多大想法。
“照最后的结果。”卢舟说,“要么不拍,要么找个新人导演来拍,妈的干脆咱们自己当制片人算了。”
萧毅:“……”
“不不不,不行……”萧毅惨叫道,“我一个刚入行三年的新人,什么都不会,做什么制片人啊!”
“挂联合制片人,卢舟工作室。”卢舟说,“怎么样?”
这个令萧毅有点动心,但是想了想,隔行如隔山,还是算了,卢舟要参与的话,邓晓川的名字肯定会被挤到后面去,而且卢舟起到的作用也不大,毕竟他在电影圈子里说不上话。
卢舟又给郑小聪打了个电话,托他的朋友们帮忙留意一下,萧毅把剧本看得都会背了,一周后,一个年轻的男生打电话,卢舟在下面跑步,萧毅气喘吁吁地上来。
“你……你好,呼呼……”萧毅说。
那个声音很好听,带着磁性,萧毅一听到登时骨头都酥了,感觉这家伙就是打电话来*的。
“啊……啊……他在……下面。”
“他在下面吗?”那男生有点意外,笑着说,“我一直以为他在上面,你们正在玩电话play吗?”
萧毅:“……”
“他在健身!”萧毅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继而筋疲力尽地扑倒在沙发上。
“这种健身方法挺少见。”男生说,“可以理解,但是下面那个不是通常都不用动的吗?”
“他在下面的健身房……里……”萧毅趴在沙发上面朝下,他开始觉得这个人应该是吐槽高手了。
“喔喔!”那人说,“我是迪乐,你是萧兔斯基吗?”
“迪鸭。”萧毅说,“我是,我听过你的声音,只是没想起来。”
迪乐说:“你帮我告诉他一声,我帮他打听了下,有个导演表示有兴趣,现在投资方拉到了吗?”
“一分钱没有。”萧毅遗憾地说,“现在只有卢舟。”
“故事挺好。”迪乐说,“我认识秦老,这个写的就是他爷爷辈的故事。以前拍一个纪录片的时候听他说过,这个没人拍就没人拍,一有人拍的话大家都想参一脚,发财哥既然接了,后面就会像滚雪球一样,投资越滚越多,别担心,能成。”
“好吧。”萧毅说,“承你贵言……”
萧毅记了导演的电话,给邓晓川拨过去,让他联系,那是个姓柴的导演,拍过不少好电影,然而现在商业片当道,柴导的片叫好不叫座,更麻烦的是就算叫好也是一群文化人在叫好,拿不到国外的奖。
“导演也过气了。”卢舟说,“主演也过气,导演也过气,编剧还死了,这是什么项目啊,妈的。”
萧毅:“……”
“只是最初的原创去世了而已嘛!”萧毅说,“现在的这个编剧还活着的呢你不要咒他……”
三天后,邓晓川那边定下来了,和导演沟通过以后,通知卢舟过去开会。
萧毅以为拍这种电影的导演都会一身乱糟糟的,戴个墨镜,满脸络腮胡,一开场就让人关灯,再谈点匪夷所思的专业名词,没想到柴导居然胖胖的,挺乐呵,满脸福气,挺着个啤酒肚,穿一身白衬衣,还打了领带,收拾得既干净又精神。看来导演的气质和他拍什么片子没多大关系,只和他娶了什么样的老婆有关系。
“哎呀卢大才子。”柴导笑呵呵地说,“平生唯一的愿望,就是和你合作,你们郭导都要把你夸出花儿来了。”
卢舟忙笑道:“不敢不敢,能和柴导合作是毕生荣幸,我说认真的,要学习。”
制片人邓晓川、柴导、卢舟、萧毅,以及柴导的团队主要人员,大家凑在一起聊这个剧本,编剧也叫过来了,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柴导不慌不忙,喝茶吃点心,还让助理去买了点豌豆黄,大家慢悠悠地坐着,开茶话会一样地聊剧本。
“剧本还是有很多硬伤。”柴导想了想,说,“这样,同志们今天都说说自己的看法,畅所欲言,这周咱们把大概的分场给定一下,好给小邓去拉投资。”
萧毅心想这些电影剧组真是千奇百怪,无奇不有,卢舟却道:“我不是主创,就不多说了……”
“怎么能说不是主创呢?”柴导说,“你是这个电影的核心灵魂人物,你的想法是最重要的。”
卢舟只好说:“我怕我演不好这个角色。”
众人都笑了起来,编剧说:“卢老师,您都演不好这个角色的话,我觉得就真的找不到人来演了。”
卢舟说:“找还是找得到的,就是片酬高。”
卢舟说的倒是老实话,现在国内五六十岁的影帝级人物,要潜心思索,接这么一部戏,是可以的。
柴导说:“不会就学嘛,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但是卢舟,你进了我的组,就要听我的话,我不保证最后这个戏能叫座,但是通过我们这段时间的磨合,我相信你能磨砺自己的灵魂,把你的专业素质再往上提一个档次。”
卢舟点了点头,看了眼萧毅,萧毅笑着说:“柴导太神了。”
柴导笑道:“我这人向来是有一说一,卢舟演戏有点浮躁,需要专心下来,好好地去理解一个人物。”
卢舟在对着比他厉害的人,或者有才华的人时,还是很虚心的,他说了一下对这个人物的理解,最后总结道:“悲伤,但是王根宝也很坚韧,是一种像山一样,巍然屹立的父爱。”
“驱使他进入命运泥潭里的。”柴导说,“是一个悲剧性的环境,悲剧性的时代,但是他依旧在抗争。”
“我提供给你一个办法。”柴导说,“回家以后,每天把你的眼睛蒙上,当一个瞎子,去体会瞎子的世界。”
卢舟:“……”
当天开完会后,家里。
卢舟蒙着眼,拿着根手杖,在家里点来点去,萧毅说:“要拿什么?我来?”
卢舟摆摆手,摸到厨房里,倒水,倒了满桌。
萧毅觉得实在太好玩了,卢舟又摸索着,端着水杯,坐回沙发上,片刻后去摸ipad,继而意识到没法刷淘宝了,只好就那么坐着。
萧毅一边切菜一边说:“你以前演过瞎子吗?”
“大学的话剧演过。”卢舟说。
“一个英俊的瞎子。”萧毅说,“蒙着眼比以前更帅了怎么办?”
卢舟的眉眼前蒙着黑布,听到这话的时候笑了起来,一个蒙眼帅哥的微笑,登时令萧毅开了满厨房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