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萧毅还没看过卢舟正儿八经的哭戏,他根本就无法理解,一个人要怎么能随时随地哭出来,卢舟拍的时候倒是哭了,但那种哭比沉默、无声的哽咽要简单很多,因为眼泪是吼出来的,情绪推到极致的时候,容易崩溃。
无声的眼泪最难,卢舟安静地看着照片,不到五秒,眼里就涌出泪水来。紧接着,伴随喘息,卢舟发着抖,把照片塞进桌面的玻璃下。
萧毅当场就被吓着了,周围寂静无声,卢舟两手摩挲脸部,像个难过得发抖的小孩子,不住哽咽,镜头推进,卢舟的眼里全是泪水,他强忍着心酸,长长吁了口气,起身。
“咔!”导演道。
好几个人在鼓掌,卢舟回去把照片抽出来,还给萧毅,疲惫地出了口气,萧毅怕他一时间太投入了,感情还没平复,递给他一瓶水,卢舟喝了口,沉默地看着场地。
东西就位,卢舟坐着,似乎沉浸在什么伤心的事里。萧毅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背,像是在安慰他,卢舟笑了起来。
“卢老师,化妆。”导演提醒道。
卢舟起身去化妆,接着下一场是主编朝着卢舟大骂的戏,卢舟低着头,站在主编面前,一个男主编靠着办公桌半坐,比卢舟矮了三十公分,喋喋不休地教训他。
“老子不干了!”卢舟终于爆发了。
萧毅又被吓了一跳,卢舟指着主编的鼻子,说:“你别欺人太甚!”
主编愣住了,三秒后,忘词了。
“哎——”众人无力。
卢舟摆手示意无妨,只得再来。
两人大吵后,主编道:“行,你带种,寇斌,去给老总说啊,我打赌你不敢去给老总说——你去啊——”
主编得意洋洋,卢舟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眼里压抑着怒火,犹如一只觉醒的狮子。
镜头转走。
下一场,中场开出。
卢舟站定,朝女主编道:“什么?!怎么又是我?”
女主编无可奈何道:“对方点名要你接待,咱们集团老总的儿子,你多长点心吧。”
卢舟:“我晚上约了人,还有事。”
女主编耸肩。
“给我画个手表。”卢舟下来朝萧毅说,“会吗?可爱点的。”
萧毅握着卢舟的手,埋头在他手腕上,画了个卡通手表。卢舟又去演戏了。
卢舟收拾东西,听到同事在饮水机边议论他,稍微停了下动作,卢舟挽着白衬衣的袖子,手腕上用圆珠笔画着个表,他抬头不明所以地望向镜头,推了下眼镜,眼里带着迷茫,就像个长得很帅,却完全不知道自己长得帅的男生。
萧毅登时眼里砰砰砰地冒出红心来。
“咔——”导演说,“早上的戏到这里,卢老师辛苦了。”
卢舟马上去换衣服,说:“下午还得去北影,先走了。”
萧毅开车,卢舟在车上吃饭,吃完以后萧毅把车停在车库里,两人便跑进片场去,卢舟化完妆,朝椅子上一坐,四处打招呼。
“郭导。”卢舟笑道,“久等了。”
“来早了。”郭导笑着说,“刚才给小毅打了电话,让你们别太赶,吃个午饭再过来。来,我给你说说戏。”
卢舟摆手,后勤正在发盒饭,卢舟朝萧毅道:“你吃饭去。”
萧毅领到个盒饭,郭导给卢舟说:“昨天剧本都看了吧。”
“没看完。”卢舟答道,“今天的戏都看了。”
“人物性格能把握住吗?”郭导耐心地问,“你有主意的话我就不说了。”
萧毅打开一听可乐,心想郭导真好啊,虽然已经五十岁了,但还是很儒雅很耐心,什么演员不喜欢他?果然出道还是要碰对人才行。
“许风檐这个人。”卢舟想了想,说,“虽然寄居经商的叔叔家里,父亲却是书香门第,家族大多是读书人。取名是来自文天祥的诗。”
“对。”郭导点头说,“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有读书人的傲气,在国民党军队系统中,是个理想主义者,他的一生,直到他死,都有一种骨气,我为什么找你演他,是因为胡杨演不出这么多面的角色。”
“唔。”卢舟翻了翻剧本,说,“被污蔑成汉奸的时候,许风檐的心里非常愤怒。”
“但是他必须隐忍。”郭导拍拍卢舟的肩,笑着说,“大丈夫能屈能伸,比起还是个少年的他,风檐在一路成长,更成熟,更有担当,他人有千面,你也有千面……哈哈哈。”
卢舟笑了起来,回头看了萧毅一眼,眼里带着笑,萧毅心中一动,把可乐递给他,卢舟接过,萧毅要用纸巾擦一下自己满嘴油喝过的易拉罐口,卢舟却摆手示意不用,径自就着萧毅喝过的地方喝了口。
郭导慢悠悠地开茶杯盖子,喝了口茶,说:“一人千面,纠结的他,痛苦的他,烦恼的他,渴望爱情,却自知无力承受,也不可奢求的他,绝望的他,需要你透过角色,去释放出你最真实的情绪,去寻找内心里那个真正的自己。”
卢舟没有回答,点了点头,郭导说:“这就是这个人物的整体印象。”
“郭导,您觉得胡杨演得怎么样?”卢舟问。
“今天早上看的情况,是还可以。”郭导说,“现在小生荒,能找到像他这样的不容易,当然,这些人都不能和你比。”
卢舟忙谦虚,郭导说:“我是有一说一,胡杨演的是你的弟弟,下午第一场你俩就要演对手戏,我觉得呢,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想法,你可以提出来和我探讨。”
卢舟看着郭导,点了点头,听他说。
郭导又道:“兄弟之间的感情,是包容的,严厉的,但是又无微不至的,所谓长兄如父嘛,不管弟弟怎么和你无理取闹,怎么误会你,误解你,你都不会生气,是不是?小哥?”
萧毅笑道:“是的。”萧毅还在奇怪,心想郭导怎么知道他有个弟弟的。
郭导指指萧毅,朝卢舟说:“许风檐爱护许书江,就像你对待你小弟的态度一样。”
萧毅:“……”
郭导说:“你会关心身边最亲近的那个人,最近如何啊,甚至会焦急他的恋爱,怕他学坏,希望……”郭导作了个攫取的手势,说,“控制他,让他永远当一个对你唯命是从的小孩,是一种溺爱,内心深处,也期待着他成长起来,因为这个家,他也有他的责任。”
“懂了。”卢舟说。
“去换衣服吧。”郭导笑着说,“大家都期待着你的表现。”
说着郭导朝卢舟比划了个大拇指,卢舟把剩下的可乐递给萧毅,径自去换衣服,萧毅要起身去跟,卢舟摆摆手,示意不用跟了。
又有人过来请示郭导事情,郭导点了点头,大部分时间都是微笑,萧毅在旁边坐着,吃了饭有点不安,觉得这个导演太如沐春风了,虽然有点小啰嗦,但真的很有亲切的老教授的感觉啊!
“你叫什么名字?”郭导朝萧毅问。
萧毅答了,郭导点点头,问:“和卢舟在一起多久了?”
萧毅:“……”
萧毅听着这话,怎么说怎么像你们恋爱多久了的感觉,当然郭导这个年纪的人应该不会调戏人,便道:“去年冬天来当他的助理,快半年了。”
郭导点了点头,又说:“小卢演戏很有天赋,但凡一个人在艺术上有天赋,生活就会丢三落四。”
“哈哈哈。”萧毅笑了起来,说,“是的。”
郭导又说:“你要好好照顾他。”
“对对。”萧毅说,“我一直在学习怎么当个助理。”
郭导满意地嗯了声,萧毅心想简直太牛b了,估计在这个剧组里,没有什么八卦,也没有什么急功近利的表现,拍戏就是拍戏。
跟了三个剧组,又在微信圈子里听到许多八卦,萧毅渐渐知道,不同的剧组也有很大的风格,有时候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有像郭导这样,开机就认认真真拍戏,反复琢磨,讨论角色的,也有那种,导演一家说了算,并且名气掌握全场主控权的,也有像早上拍的的那种,拍戏就是为了完成任务,赚钱,赚到手就走人的。
萧毅又等了一会,卢舟还在试装,今天先找感觉,再拍定妆照,但第一场戏,自然会准备久一点,萧毅便进去帮忙,一看卢舟的装束,差点就直接给跪了。
卢舟穿一套国民党的军装,站在镜子前,萧毅本能的反应就是摸手机给他拍照。
“怎么样?”卢舟说,“别一脸花痴的样子!你太恶心了!”
外面的人被卢舟突然吼起来吓了一跳,萧毅一头黑线,短暂地回过神,上前给卢舟戴手套,心潮澎湃,仿佛即将大出风头的是他自己。
“好好好……好帅。”萧毅流着口水说,“帅出银河系了。”
卢舟本来就容貌刚毅,配上军服,身材又好,萧毅几乎能预感得到定妆照出来以后不知道多少人的电脑会被喷一屏幕可乐。
卢舟痞兮兮地笑道:“嘿嘿。”
萧毅呵呵笑,卢舟瞬间又变脸成冷漠款军服帅哥,说:“谁跟你笑?!我找感觉!”
萧毅:“……”
卢舟出来了,整个剧组都十分惊讶,继而带着意料之中的笑容。
男一号胡杨也来了,穿着中山装,朝卢舟打招呼,萧毅站到一边,看他俩演戏。
“你还回来干什么?”胡杨冷漠地说。
镜头从院子外推向内,摄像机缓缓推过去。
卢舟站在院子里,作了个“无妨”的动作,背着手,转过身看着一身漆黑中山装的胡杨,带着温和的笑容,说:“这里是我的家,我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卢舟的气场显然彻底压住了胡杨,萧毅以前还没有感觉到,但是每次一开机,多多少少能感觉到,所有人包括和卢舟搭戏的,不止主角配角,注意力都集中在卢舟的那个角色身上,都非常的紧张。
这应该就是卢舟的名声、演技,以及无意中形成的身体语言暗示,而造成的控场。胡杨单个看的时候也很帅,皮肤很白,但是一站在卢舟面前,两兄弟一对比,瞬间就弱了。
“爹被你气得病了。”胡杨说,“娘已经走了!你还想怎么样!这里不欢迎你!走!给我走!”
“哎!”郭导突然道,“停,台本上怎么说的?怎么又忘了?”
萧毅:“……”
我了个去的,一句话都不能错啊,胡杨马上道:“对不起,太紧张忘了。”
胡杨拿过剧本看了一眼,萧毅见卢舟之前拍戏的时候几乎全是大概记了台词就行,最后说出来多少要看当时的情绪,有时候记不全的也会稍作改动。但是郭导显然非常严格,台词不满意,场下可以改,改完以后就不能再临场发挥了。
两兄弟又演了一次,郭导不太满意,把胡杨叫过去,给他说了次戏,又把卢舟也叫过来,耐心反复说了几次,三人说完以后,重新拍了两次,这场才算过。
萧毅注意到剧组里很少有人聊天,交流的几乎全是必要的话,否则不开玩笑,也没有人玩手机刷微博……感觉大家都非常认真地在工作,精神都是绷着的。
直到黄昏的时候,卢舟的另一场戏,他穿着军装大风衣,站在小溪前,灯光师打好灯,整个小溪内荡漾着金色的粼光。
“有时候我觉得。”卢舟说,“说不定明年,下个月,甚至明天,我就撑不下去了。”
又是卢舟的独角戏,萧毅看了剧本,知道这是许风檐在溪流边凭吊死去的女朋友的一幕,当年许风檐的爱人,就是被日军射杀在这条小溪中。
“有时候我宁愿安静地睡过去。”卢舟说,“生怕一睁开眼,就会看到无数因我而死的人,在骂我。汉奸,卖国贼……”
“……可是为了你,就算千夫所指。”卢舟长声嗟叹,嘴角却带着甜蜜的微笑,既哀伤又俊朗,他的侧脸在夕阳鎏金下形成剪影,继而双膝跪了下来,以戴着露指手套的一手,揪着溪边地上的草根,拈了点泥。
摄像机推向他的手。
“也……在所不惜。”卢舟缓缓道,继而将手指按在自己的唇上。
“很好!”郭导说,“今天就到这里。”
卢舟马上起身,招呼都顾不得打去换衣服,出来和郭导握手,继而钻上车,拿了后座的饭,萧毅开车去赶下一个片场,结果被堵在路上。
萧毅:“……”
卢舟:“……”
不等卢舟吩咐,萧毅马上给另一个剧组的导演打电话,那边回答说不要着急,我们也堵在路上的,你们先到的话休息会,萧毅哈哈大笑,卢舟便趁着这个时候靠在后座上小睡。
夜里,路灯下,众人忙活半天,终于开始拍戏了。
卢舟额头上贴着纱布,一脸灰扑扑地,和女主一起,沿着一个小区走,手里提着女主十万块钱的包包。
然后是花园里坐着,等女主的戏,一辆车在卢舟面前停下,乌恒古摇开车窗,朝卢舟问路,卢舟给他指了路。
最后一场则是几个配角架着卢舟,要拖他到安静的地方去揍一顿的戏。
“咔。”导演说,“收工。”
卢舟简直要累死了,上车就走,回到家里的时候,萧毅对行程,卢舟说:“喂。”
萧毅看到卢舟整个人摊在沙发上,四仰八叉的,卢舟说:“你会按摩吗?”
萧毅过来给卢舟按摩,卢舟说:“按脚可以吗?”
萧毅有点奇怪,笑着说:“怎么今天这么客气了?”
萧毅给卢舟脱袜子,卢舟不悦道:“不是怕你觉得我侮辱你吗?”
“怎么会。”萧毅说,“我经常给我女朋友按脚,她穿了一天高跟鞋,回家也是累得不行。”
“你按吧。”卢舟脸上敷着清凉眼膜,有点蔫了,说,“按得好给你涨薪——啊啊啊——”
萧毅:“……”
“这个力道可以吗?”萧毅说。
卢舟咬牙切齿,萧毅说:“再轻一点?”
“尿都要被你按出来了!”卢舟怒吼道。
萧毅只得轻了点,卢舟便懒洋洋地躺着,片刻后居然睡着了。
萧毅怕他等下起来又要叫人,便给他盖了毯子,自己在另一张沙发上睡了。卢舟居然足足睡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起来,两人都是一番手忙脚乱,萧毅心想惨了昨天晚上的剧本还没看完,马上给半睡半醒的卢舟换好衣服,塞上车去,扔给他剧本,一路开着去片场。
今天先拍,萧毅闲下来的时候,坐在一边听郭导教场记,郭导虽然和颜悦色,却所有人都怕他,大家都乖乖的,这天起,萧毅一连跟了两天的剧组。
晚上吃饭的时候,才知道男二原来是被郭导给炒掉的。
男二先是试了几场戏,却总不按导演说的来,中间还瞅着档期,去拍了广告,回来以后,郭导就客客气气地朝他说:“明天你不用来了,我去找监制说说。”
于是男二就赌气走了,监制居然也没说什么,少了男二,郭导就说我自己去找演员,管保比他好,但是就在郭导找男二救场的时候,男一和经纪公司打官司,可能拿不到片酬,也走了。
大家都以为剧组要解散了,郭导就让大家先拍配角戏,和制片人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又换人了。杜梅开始还想趁着这个机会,使劲朝这戏里塞人,连乌恒古也想让卢舟捎进去,然而郭导不让塞,最后一个也没要。
萧毅简直无语,看来卢舟这么服服帖帖不是没有原因的,而且跟着郭导,似乎可以学到很多东西,虽然大部分都用不上,但是听听他怎么教演员,怎么解读剧本,也是很好的。
一天空下来的时候,郭导又朝萧毅说。
“萧毅呀。”郭导问,“你的歌什么时候写呀。”
萧毅:“……”
“我我我……我的歌?”萧毅说。
郭导说:“你们杜总,不是说让你给写首许风檐的歌曲吗?”
萧毅哐当一声,下巴掉地。
郭导慢条斯理地说:“写好了,歌词拿来,我给你看看?”
“好……好的。”萧毅心跳简直要停了,心想怎么没人给我说!怎么没人……给我说!
萧毅彻底疯了,坐了一会,郭导还没发现萧毅的异常,起来走了,萧毅心想是这样吗?为什么自己不知道?是杜梅推荐他的吗?可是杜梅从来没有听过他的歌啊!甚至连萧毅唱歌也没听过,是卢舟朝杜梅推荐的吗?
“萧毅?”杜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萧毅吓了一跳,忙起身,见是杜梅来探班。
“怎么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杜梅说,“卢舟呢?”
杜梅身后还带着两个公司的助理,萧毅忙起来说:“舟哥在化妆间。”
“这样的。”杜梅说,“昨天我们商量了一下……哎呀,郭导!您好!正在说呢!”
郭导过来和杜梅握手,杜梅朝萧毅说:“萧毅,你写一首歌需要多久时间?”
萧毅终于镇定下来,说:“可能要……一个多月。”
“能边工作边创作吗?”杜梅又问。
萧毅忙道可以,杜梅爽快地说:“那行,我和影视公司那边打了招呼,咱们也出首角色歌,到时候放在配乐里,让他们去选主题曲。”
萧毅紧张地点头,杜梅便和郭导到一边去说话了。
当天晚上,卢舟一脸茫然,说:“哦?”
“是你给我介绍的吧!舟哥!”萧毅狂叫道,“不要装傻了!只有你听过我唱的歌——”
“滚开滚开!”卢舟抬脚,警惕地要把萧毅随时踹飞,萧毅坐在一旁给他按脚,卢舟才松懈了些,说,“让你写你就写,这么磨叽干什么。”
萧毅吁了口气,说:“我怕我写不出来。”
卢舟说:“写不出来,你自己去和杜总说,把这活儿推了。”
萧毅有点迟疑,沉默片刻,他确实已经很多年没有创作了,随便写首歌,他能写出来,然而要写一首好歌,就像拍一部票房大爆的电影一样,七分靠灵感,三分靠运气,很难很难。
“你还真窝囊啊!”卢舟登时就火了,盯着萧毅,怒气冲冲地说,“你以为我说真的?还真想推了这活儿?!”
“可是。”萧毅有点怕,说,“哎,舟哥,你没干过我们这行,你不知道……”
“放P——!”卢舟愤怒道,“你知道你为什么是个*丝吗?啊?知道吗?”
又来了,萧毅心想,就知道一定会这样骂他。
卢舟冷冷道:“你怕什么?还没开始做,你就怕什么?做坏了要你赔偿损失么?让你包票房么?是不是得给你包拿奖你才创作啊?哈?你为什么是个*丝?就是因为你不敢,什么都不敢,就是个窝囊废!”
“你不敢尝试,怕扑街,所以你是个*丝。”卢舟说到后面语气缓和了点认真道,“你的儿子也会是个*丝,你的孙子也是*丝,子子孙孙无穷溃也,全是*丝,就这样。”
“舟哥说得对,我祖宗十八代也是*丝。”萧毅诚恳道。
卢舟真是拿萧毅没办法,萧毅笑笑,继续给卢舟按脚,沉默了一会,说:“舟哥,谢谢你。”
卢舟一怔,继而莫名其妙道:“又不是我推荐你的,你谢我做什么。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杜总让你什么时候开始写?”
“她说尽快。”萧毅说,“明天我就开工。”
卢舟说:“工作室准备好了?去哪里写?”
萧毅茫然道:“去剧组啊。”
卢舟说:“你有病啊!去剧组能写出什么来!你这是创作!懂吗?!创作!在剧组写你就别干了,你现场收垃圾呢!”
萧毅:“……”
于是,萧毅被扔到了公司里的试音室内,林尧给了他一张桌子、一台钢琴,以及作曲,编曲的软件,外加一叠纸。
“可是我……”萧毅被关在铁窗后面,悲怆地说,“没有人照顾你啊!”
“滚,谁用得着你照顾。”卢舟面不改色心不跳道,根本不理他,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