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是否jnhyt，感谢先生！

侯卫东有些不太喜欢殷素素过份的热情，不冷不热回了一句:“怎么，有事？”

殷素素笑着道:“秘书长啊，您太忙了，约了几次，您都不在，就是想给您汇报一下宾馆装修的事。”

侯卫东想起来，上次厅里办公会的确说过这个事情，道:“我晚上过去，不过要看情况，如果方便，你就说一说，如果没时间，你抽空把报告放我办公室吧。”

殷素素电话里的笑声越发迷人:“好咧，谢谢秘书长啦，晚上见。”

殷素素的笑声还没消失，侯卫东又拨了祝焱电话:“老领导，晚上朱书记有安排，我可能要晚一会过去。”

祝焱兄长一般:“没事，我理解，你忙完了再过来，不用着急。”

又给组织部长陈曙光打了电话，安排了这些琐碎事，侯卫东看看手表，离接见还有一段时间，脑海里刚才朱建国的话又回响起来。

“王辉得到朱建国的认可，这是预料中的；如果不出意外，陈曙光和宣传部长万峰的沟通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是，他怎么会突然提到杨柳？到目前为止，知道此事的，除了陈曙光还没有别人，而陈曙光绝对不会这个时候给朱建国汇报的，那么，还有谁？”

他突然想起来中午宁玥的电话，“这就对了，肯定是开完常委会，朱建国直接给宁玥通了气，肯定了扩大提名民主的做法，是宁玥给朱建国说了杨柳的事情。”

如此一来，中午宁玥没头没脑的电话就容易理解了，“宁玥是要第一时间把信息告诉我，免得我在朱建国面前被动。”

侯卫东的猜测基本接近事实，可是他毕竟算不过老谋深算的朱建国，通了电话不假，可是朱建国的真正目的却不是标榜岭西的创新做法，他给宁玥沟通的，完全是另外的事情。

侯卫东的思维却没有停下来:“朱建国提到杨柳的同时，还提到了李俊，二人都是女性，又在一个班子共事，这就有问题了。”

“如此一来，只能说明李俊也在活动，可是谁的推荐能和宁玥的分量差不多呢？那就只有省委副书记郑少良了，否则，朱建国绝不会拿二人做比较。”

一个市委常委到省委组织部副部长的平级调整，让侯卫东深深地体会到了运作的复杂性，也让他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了一个道理:“官场虽是金字塔，可是左右官场的关系却是倒金字塔，底层的职位虽然众多，关系却是非常简单，职务层次越高，关系就越错综复杂。”

下午的接见进行得很顺利，有朱建国、侯卫东和分管副省长在场，再加上水利部几个大佬，一同参加接见的管海洋，甚至连和朱建国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晚餐开始前，管海洋抽个机会，悄悄对侯卫东道:“侯秘书长，我先走吧？”

侯卫东一把拉住他:“管厅长，朱书记没说让你走，这样不好吧？”

管海洋心里自然想参加，但是他又害怕这个时候直接和朱建国照面，嘴上言不由衷地道:“可是朱书记也没说让我留下啊。”

侯卫东明白他的心思，故作着急状:“我是秘书长，这事我就定了，走，去餐厅！”

殷素素已经在餐厅门口等候。等客人鱼贯进屋时，她身体斜了斜，几乎靠在侯卫东肩膀上，小声道:“秘书长，一会你看看，哪里不合适，随时叫我，我就在隔壁小间。”

侯卫东赶紧正了正身体，道:“我知道了。”

殷素素还想说什么，侯卫东已经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中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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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进行了一半，朱建国仿佛刚刚发现管海洋一般，指着他道:“海洋，你怎么干坐在那里？快给蔺部长敬酒！”

管海洋这才松了口气，像得了圣旨一样，端了酒杯，向水利部几人走过去。

侯卫东在旁边看着，心里不免有些好笑:“这管海洋又是一个书生气浓过书卷气的人物，为了市长位置，和省委书记赌了一天气，如果朱书记一晚上不和你说话，难道你就敢不主动过去敬酒么？”

有朱建国在场的酒局，侯卫东喝酒一向很注意。一般情况下，他都是倒点红酒，即使喝白酒，也只是倒一点，象征性地喝几口。他一直在看着朱建国，倒不是关心他的酒量，他是怕朱建国随时有事。

还好，等管海洋敬完了一圈，朱建国没有再出新的题目，晚餐也就接近尾声了。

等安顿好水利部的客人，又送走了朱建国，殷素素终于抽个机会，又对侯卫东道：“秘书长，现在有时间吗？进来喝杯咖啡吧？”

侯卫东还挂着祝焱那边的酒局，可是殷素素这里又说了几次，毕竟也是副秘书长，不好太拂她的面子，道：“殷秘书长，咖啡就不喝了，这样，你简单说一下情况吧。”

殷素素看来也喝了几杯酒，脸色红润，胸脯挺得高高的，道：“谢谢秘书长啊，岭西宾馆共有餐厅130个，客房大小有400多套，我准备分两期进行装修。”

侯卫东问道：“资金大概需要多少，从哪里来？”

殷素素身旁的岭西宾馆总经理刘曼道：“大概需要1000万左右，宾馆从积累中可以拿出一半，另外一半准备向省财政申请。”

作为省委、省政府的指定接待酒店，财政适当投入是免不了的，这一点，侯卫东很清楚。按理说，如此大的面积和规模，全部装修一次，投入1000万，数额也不算太大。可是这样的工程完全放给眼前这两个女人，他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但是，作为省委办公厅的一把手，侯卫东必须要有个态度，他沉吟了一下，道：“宾馆装修我原则同意，但是必须要成立专门班子负责此事，装修标准要适当提高，目光要适当超前些，不一定是岭西最好，但起码不能比岭西市的金星差。”

金星大酒店是侯卫东到省城会熟悉的第一家酒店，很多时候，他都是吃住在那里，直到后来得知，原来金星是岭西市管理，所以在他眼里，省委省政府的接待宾馆，一定不能比岭西市的差，这是首要的一条。

殷素素和刘曼喜形于色，连连点头。

侯卫东又道：“这样，殷秘书长，刘总，你们再把材料和方案完善一下，下次厅里办公会专题研究一次。”

两个女人简直想把侯卫东抱在怀里，这个年轻的秘书长不仅没有否定她们的方案，甚至还提出了更高的标准，这也就说明，500万甚至更大的缺口在他眼里，根本就没当回事，这种天大的好事降临，她们怎么可能不高兴？

一直到侯卫东的车子在夜幕中缩成了小球，二女还站在那里摆手示意。

到了西郊祝焱家里，时间已经接近九点。按响了门铃，照例是那只很老的大黄狗有气无力的叫声，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喝斥，大黄狗干脆趁机闭上了嘴。

大门还未开启，祝梅欢快的声音传了过来：“是侯叔叔吧？快请进。”

二人见了面，侯卫东呵呵笑道：“祝梅啊，几天没见，还是这么漂亮。”

“侯叔叔，我都奔30的人了，什么漂亮不漂亮的，爸爸他们都在等你哪。”

“哦？还有谁？”

“有蒋伯伯，丁叔叔，小姜叔叔，还有我们团省委的路书记，也就是茂云的新市长。”

祝梅的话让侯卫东吃了一惊，暗道：“路遥也在？”转念一想，瞬间印证了自己白天的猜想：“果然是老领导的手笔，我就说，路遥绝不可能平地杀出，一定有高人在背后指点。”

来不及想其他，已经进了小餐厅，侯卫东发现，除了祝梅说的这些人，还有她的老公任小路也在。

和祝焱、蒋玉楼、丁原、姜清河见了面，侯卫东握住路遥的手，道：“祝贺啊，路市长，我仅代表我个人，欢迎你到茂云工作！”

路遥显然有些春风得意，嘴上谦虚地道：“侯秘书长是茂云老领导，今后我要多向你请教，你可要收下我这个学生啊。”

侯卫东一乐：“这里茂云的老领导只有一位，我和你一样，咱们都是祝书记的学生。”

祝焱一边笑着，一边又用手指点着侯卫东，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接着道：“现在卫东也过来了，咱们一起喝一杯，再次给小路祝贺！”

侯卫东随着众人喝了一杯。

蒋玉楼发了话：“人齐了，还有一杯酒也要补上，我们一起给祝书记敬一杯！”

喝了酒，侯卫东暗道：“在这一点上，尤其是这种场面上的话，自己真是弱项，酒量虽然不小，可是无法弥补语言上的缺失，有的时候，一句话可能会比三杯酒还要管用，还是蒋玉楼深谙此道啊。”

自然，免不了，侯卫东作为迟到者，连罚带敬，又是几杯酒下肚。

祝焱喜欢喝高度茅台，侯卫东看了一眼，今天晚上更是不知谁带来的一公斤装大瓶茅台，看样子，已经至少干掉了一瓶多。祝焱不动声色，蒋玉楼明显已经有些兴奋，丁原脸色红红的，路遥虽然脸上没有变色，但是很显然，他喝的并不少。

可是，侯卫东是上一任的茂云书记，这单独的一杯酒，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少的。路遥端起酒杯，走到侯卫东面前，道：“侯秘书长，不，请允许我叫一声侯书记，刚才听祝书记讲了很多您在茂云的光辉业绩，我很羡慕。来，这一杯我诚心诚意敬前辈。”

侯卫东和路遥同干了一杯，有心试试他的人品和酒量，对祝梅道：“梅梅，拿两个大杯来，我敬路市长。”

祝梅欢快地取了两个酒杯，似乎比上青林的良种杯子还要大，她歪头看着二人，任小路由在一旁使劲鼓掌，祝焱对蒋玉楼和丁原道：“你们看看，这才是年轻人的作风，咱们是真老喽！”

路遥团系统出身，体制内常说“天下共青团是一家”，本身工作尽管多以务虚为主，但团系统参与的事情，包括团系统之间的来往非常频繁，自然，应酬也是满满的，尤其是团委书记，没有几杯酒量，恐怕威信也升不起来。

看着两个大杯，路遥很豪爽地道：“久闻侯秘书长人品正、酒风好，今天能有机会同干一杯，很荣幸，来，我先干为敬！”

二人几乎同时见了底。

上午的常委会没有参加，侯卫东虽然理解，但如哽在喉的感觉也持续了好长时间，此时，一大杯茅台下肚，往日的豪情和积蓄了一天的郁闷，仿佛一下子找到了突破口，像火山一样迸发出来。

他又倒了两杯酒，对路遥道：“路市长，祝书记才是茂云真正的老领导，我们两个新兵，一起给老领导敬一杯如何？”

路遥毕竟刚才已经喝了不少，而侯卫东晚上和朱建国则始终保持着清醒，此消彼长，路遥实际上已经落了下风，不过，他并没有退缩，而是哈哈笑着，道：“应该应该，祝书记是我们心中永远的领导。”

祝焱心里高兴，也要换个大杯，祝梅在旁边不愿意了：“爸爸，你本来就喝不过侯叔叔，再多喝，我把爷爷叫过来。”众人哄然一笑，祝焱顺手端起面前的中杯。

这一杯酒再喝下去，路遥已经接近极限了。

不过他是那种喝酒不上脸的皮肤，冷眼看上去，也倒没有什么不正常，但是他的心里却不由对侯卫东很佩服：“都说侯卫东是靠了祝焱和周昌全上来，其实，他的作派，他的作风，包括在几个地方的政绩，那都是拿得出手的硬通货，这是作不了假的，自己从没有在地市工作过，一下担任市长，在这方面，还差得远哪。”

乘着酒性，祝焱道：“卫东，现在你天天在朱书记身边，消息自然比我们要清楚得多，听说近期省里要动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