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 谁是告状者(四)
柴波显然是第一次听说篮球和乒乓球,有些发愣。
鲍腾自我检讨道:“看来我是太仁慈了,柴波居然懂不起打篮球和乒乓球。小杂种,你是年轻的老干部,给柴鸡一下示范。”
娃娃脸第一次进县看守所时,被折磨得够呛。至今在梦里经常出现被打乒乓球的噩梦,醒来之后一头大汗。此时时来运转,翻身农奴终于可以把歌唱,他用兴奋的声调道:“走,到便池那边去。”
陈财富申辩道:“真不是我,真不是我。”
娃娃脸没有理他,向柴波传授起经验,道:“打篮球是用拖鞋打屁股,屁股就像个篮球。”
柴波想象着陈财福光屁股的样子,道:“打乒乓就是打两瓣屁股。”娃娃脸藐视地道:“打乒乓都不知道,等会儿让你见识。”
陈财福同样没有见识过打篮球和乒乓球,但是他已经嗅到了一中阴森森的危险,被带到便池旁边后,浑身紧张得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脱裤子,弯腰开摩托。”
开摩托是弯腰九十度,双手朝后,脑袋抬起的一种姿势,各个看守所对此动作有不同的叫法。若是背后猛踹屁股,开摩托便会变成跳水运动。
陈财福将裤子脱掉一小部分,只露出小半段屁股,他的屁股很瘦,几乎能看到骨头。由于天天打坐盘腿的原因,屁股的皮肤有些粗糙。又由于长期不见阳光,屁股所有暴露出来的皮肤都是病态白色。
娃娃脸道:“是想打篮球还是乒乓?”他见陈财福不回答,迫不及待地道:“不说话就是打乒乓。”话说完,他将正在做着开摩托姿势的陈财福双腿朝外面分,然后抓住其裤头,用力往下一拉,男人的命根子便露了出来。
号里没有人凑到跟前,都盘着伸长脖子朝这边张望。侯海洋看到滑落出来的男人命根子,只觉得格外丑陋。娃娃脸拿起拖鞋,指着男人命根子,道:“懂不懂,用拖鞋打卵蛋,就是打乒乓。”
看着两瓣屁股和男人命根,侯海洋不得不佩服来自民间的语言是如此鲜活、贴切和准确。
柴波以前没有见过打乒乓,下不了手,拿着拖鞋犹豫。娃娃脸身怀被折磨的噩梦,拿过柴波手里的拖鞋,从下到上,对着陈财福的胯下就打了过去。
只听得“啪”的一声响,陈财福浑身都哆嗦了一下,黄豆大的汗粒一颗颗冒了出来,汗粒很快就汇合成一片,沿着背、腰向下滴落。他双腿向内收拢,夹紧,但是在206室受到长期的残酷压制,他形成了习惯性思维,强压着钻心的疼痛,不敢反抗,仍然保持着开摩托的动作。
见识了打乒乓,柴波汗毛倒竖,他作为代替韩勇和青蛙的打手,不能太怂,否则会被人看不起,好不容易得来的地位将有可能不保,心道:“难道我连小杂种都不如?都怪陈财福命不好,怪不着我。”
为了显示勇气,他抡起了拖鞋,画了一个大圈,狠狠地打了过去。
只得“啊”“噗”两声,前者是陈财福发出的惨叫,后者是大便失禁的声音。陈财福双手捂着下身,在地上蜷缩着,双腿抽搐。屁股后面喷出一些恶臭的黄白物。
如此结果,让在一旁的侯海洋也吃了一惊。进室之人都经历过胃锤,有的经历过礼炮,还有的吃过穿心莲,平时稍有不对,挨顿拳脚更是家常便饭。总体来说,在看守所待过的人都比较皮实。可是两记“打乒乓”就让人大小便失禁,还真是开了眼界。他暗道:“如果有人要打我的乒乓,我会反抗吗,反抗会有效果吗?”
初进看守所,他初生牛犊不怕虎,与老贼们大打一场。等到自己成了老贼,他才知道在狭窄的空间里个人英雄主义绝对行不通,要想成为一名合格的有威力的号长,必须上有官方支持,中有钱财支撑,下有打手捧场。具备其中一条的人日子还算好过,三条都不具备者则只能当沉默的大多数,最倒霉者就要变成垫底者,生不如死。
侯海洋对看守所发生的一切深深厌恶,心道:“我必须要想办法逃离这个地狱一般的地方,绝对不能坐以待毙。”想到这里,他脑子里又浮现出秋云的影子,自己莫名其妙卷入杀人案中,或许再也无法与秋云见面。这个想法如一根尖锐的针,深深地插在他的心脏中,一阵一阵地刺痛。
正在侯海洋走神之际,号里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故。
满身污秽的陈财福突然从便池边上向外冲,一把抓住娃娃脸的裆部。娃娃脸脚上被喷了黄白物,退到便池外面跳脚骂人,裆部猛然间被抓住,就如正在放摇滚的音箱突然断电,顿时没有了声响。随后又爆发出响亮的呲呲声,这是裆部被抓住的痛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