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初遇刑警队长的火眼金睛
寒假开学时,侯海洋的行李是母亲杜小花帮着收拾的,来到二道拐才发现,除了姐姐侯正丽买的衣物以外,杜小花还用塑料袋包了一块腊肉。秋云煮了一块腊肉,切成薄片,半肥半瘦的腊肉晶莹剔透,散发着独特的香味。侯海洋食欲大振,扔一块腊肉人嘴,只觉满有是二道拐的味道。
侯海洋嚼了几块腊肉,见秋云郁郁寡欢问“怎么,生气了?”他没有马上将汉显拿出来,有意给秋云一个惊喜。
“没有生气,只是心情不好。我下班的时候给堂姐打了电话,她说秋云是抱着到新乡住一年的想法而义无反顾地来到这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地方,如果考研失败,则意味着她还要在这里过一年,甚至多年。当然,她可以找以前的老关系调回茂东,可是既然这样,何必当初。
侯海洋安慰道:“分数线都没有出来,你何必提前开始纠结,这是自讨没趣,你等真正落榜再纠结不迟。其实我内心里希望你落榜,你落榜以后就可以留在新乡,我们做患难夫妻,白天上课,傍晚到早坡上种地,快活赛过神仙。”
秋云半天说不出话,老婆孩子热炕头是一种美好传说,本质上是一种需求层次不高的愿望,她的理想比这三点要美好得多。到了今天,她终于认识到当时不顾一切到偏僻乡村真的是冲动之举,幸好在新乡遇到了侯海洋,让她在新乡日子变得美好起来。也正是由于遇到侯海洋,让她想着离开之时又愁肠百转。
吃完饭,秋云正要洗碗,侯海洋道:“别洗,先看一样东西。”
打开包在盒子外面的袋子,盒子上印着精美的摩托罗拉照片。秋云眼睛瞪大了,道:“又买了一个传呼机?”
“你这一段时间需要与学校联系,没有传呼机不方便,这是摩托罗拉的中文汉显。你堂姐有什么事就可以直接发信息。”
拿着摩托罗拉中文汉显,这是秋云收到的最贵的一份礼物,她一时说不出话,摩掌着精致的传呼机,过了半晌,道:“你到巴山县城就是了买传呼机?你怎么这么傻,这个中文汉显太贵,服务费每月就要一百多。”
侯海洋自豪地道:“男人赚钱就是为了女人花,你花钱,我痛快。给你买汉显是我实现男子汉的重要步骤。”
秋云知道摩托罗拉中文汉显价格昂贵,心里着实感动。她也没有过于矫情,把传呼机拿在手里细细把玩,露出调皮的笑容,道:“那你就要感谢我,如果我不要这个汉显,你就成不了男子汉。”
在农村,田间地头男男女女经常开一些带荤的玩笑,这些玩笑粗俗大胆,直指生殖器。侯海洋从小在田间地头深受熏陶,听到秋云说了这么一句含义模糊的话,便开玩笑道:“确实我要感谢你,没有你,我就是少年,有你,我才成为男人。”
秋云刚开始没有注意其中深意,看着侯海洋坏坏的笑容,.她反应过来,扬手欲打,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油腔滑调的。”
侯海洋握着秋云扬起的手掌,将她拉到怀里,道:“这不是油腔滑调,是大实话。”
秋云抱紧了侯海洋,道:“谢谢你,不是为了传呼机,是感谢你的那份心意。”她在侯海洋脸颊上吻了吻,当侯海洋准备吻过来时,她又将侯海洋推开,道:“你待一边去,我先洗碗。”
有了汉显传呼机,秋云顿时又与以前熟悉的世界联系在一起,堂姐凡是打听到什么消息,便以简短的消息发送过来,简明扼要,一目了然,免去了无法即时通讯之苦。
3月13日,星期六,秋云正在上课,身上传呼机振动起来。作为教师,她颇为讲究,不在上课时做任何与教学无关之事,没有理睬振动着的传呼机。但是,她还是被传呼机分了神,这个时间来的传呼肯定事关考试,想着考试就联想到离开新乡,她在读课文时,甚至走了一会儿神,仿佛侯海洋坐在教室角落看着自己。
在两人似好未好时,侯海洋曾经在教室里坐着听过两三节课,这个行为引来了同学们的侧目以及教师们的议论。侯海洋不在意这些议论,她也不太在意。当侯海洋被踢到牛背陀以后,他以倔强的姿态对抗着新乡学校的一切,彻底站在新乡学校的对立面,只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到学校,事情办完便匆匆离开,这种情况下侯海洋自然不会再到教室来听英语。
今天,收到了传呼,秋云莫名其妙想起了坐在教室角落的侯海洋。
下课以后,秋云抱着课本匆匆出了教室,冥冥之中似乎有预感这次信息将会是决定命运的一次信息。走到操场边缘,一群中学生在操场上追逐着,他们不知疲倦,玩命似的在奔跑着,弄得灰尘四起。秋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打开了传呼机,一条信息跃人眼中一一一分数线350分。
几个字如重炮一般轰在了秋云的头脑之中,天空顿时昏暗起来,场上小孩子们的吵闹声变得格外遥远。
“难道就是这一分之差就要改变我的人生?难道做错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的选择题就改变了我的命运?”秋云的心里涌出了一阵阵苦涩。
在操场转了无数圈,她回到小寝室。
李酸酸端着杯浓茶,站在门边与赵良勇等人聊天,看到秋云过来,她故意大声道:“小侯老师是新乡学校最男人的老师,他敢打刘缺德,学校其他男老师谁敢?他不来政治学习,占了学校的地,校领导屁都不敢放一个,真他妈的欺软怕硬。赵良勇,你以后当了官,要有点男人样。”
赵良勇不承认李酸酸的说法:“我能当啥子官,你别打胡乱说。”
李酸酸哼了一声:“这两天就要宣布了,到时我就要喊赵主任。”
赵良勇要当教导主任的说法早就在老师之中流传开来,对于秋云和侯海洋来说,这是一个完全可以忽略的职务,对于多数学校老师来说,教导主任这个职务与他们的工作和生活密切相关,是一个算得有分量的官位。
秋云坐在床上,床头放着好几本专业书,此时她一点都不想看这些书,扔条毛巾盖住了这些书,然后仰面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睛盯着天花板。
李酸酸进屋,拉开秋云的布帘,看着秋云脸色苍白躺在床上,用夸张的声音道:“秋老师,生病了?我去带信给侯海洋。”又补了一句,“是不是侯海洋欺负你?这个侯海洋怎么搞的,一点都不懂得惜香怜玉。”
秋云和李酸酸在一间屋住了大半年,她对李酸酸有深刻了解,知道再好的话从李酸酸嘴里出来都会变味,此时她没有心情生气,道:“我没有生病,就是有些累,躺一躺。”
李酸酸伸手摸了摸秋云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道:“没有发烧。”
此时,秋云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待在角落里,她努力挤出一点笑容,道:“谢谢,我躺一会儿就好了。”
下午,政治学习,秋云心不在焉,侯海洋则罕见地来到学校参加政治学习,这一次来参加政治学习,是赵良勇亲顾牛背陀小学的结果。侯海洋在学校是叛逆者的姿态独树一帜,受到普通教师们的暗自喜欢,不断有老师散烟。邱大发凑到身边,撕开一盒新的红塔山,道:“小侯老师,抽烟。”汪荣富道:“老邱,红塔山放了一个多月,今天终于开戒了。”邱大发呵呵笑道:“小侯老师难得来,当然要抽好烟。”
侯海洋抽着烟,眼光看着秋云,见到脸色不佳,心里咯瞪一下,暗道:“难道秋云没有上分数线?”想到这一点,他有喜有忧,喜的是秋云可以陪在新乡,优的是留在新乡对秋云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他眼光又扫了一遍,见到角落里是长头发的赵海,他的脸比以前更瘦,犹如被斧头砍过,鹰钩鼻子仿佛被扩大了几分。
“这个赵海太不坚强了,就算是到了村小,也不至于自我折磨成这个样子。”侯海洋又想起了父亲所说的话,“父亲的话挺有哲理,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是愚蠢的,自己犯了错受到别人的处罚,本来就是一件悲伤的事,自己还要加倍惩罚自己,更是蠢上加蠢。”
代友明、刘清德、王勤陆续来到会议室。刘清德坐在主席台后,居然看到久不来开会的侯海洋,感觉很是意外,他鼻子哼了声,眼光上抬,一副淇视的神情。
侯海洋视台上诸位领导如无物,他所坐的位置恰好可以看到秋云的侧脸,便认真研究秋云脸上冷冰冰的表情。这个表情就如第一次在巴山县城的冰美人表情,看到这个表情,他更加确信秋云考试成绩不妙。
几位校领导讲完,校长代友明特意让赵良勇讲了讲新学期的教学安排。在座所有老师们都明白赵良勇安排教学工作意味着什么,在赵良勇讲课之前,老师们一齐拍手鼓掌,气氛热烈起来。
侯海洋是学校最年轻最有名的闲云野鹤,他也为赵良勇鼓掌,在心里客观地评价道:“学校总算办了一件人事。”
赵良勇无论从组织能力还是教学能力等方面,都足以担任教导主任一职,加上他为人处世比较圆滑,是教师之中天然形成的大哥级人物。虽然在派出所写了检讨书稍稍有损其威信,可是经过几个月的沉淀,此事不再新鲜,赵良勇很快在老师中恢复了威信。
散会以后,侯海洋和秋云对视一眼,两人心有灵犀一点通,都从对方眼神中读出了自己需要知道的信息。赵海不合时宜地从身后拍了侯海洋的肩膀,道:“老侯,赵良勇要当官了,晚上他必须请客,喝酒。”
侯海洋道:“现在喝酒太早了,等到老赵的乌纱帽戴稳当了,再喝酒不迟。”
在新乡学校,每次政治学习都是喝酒的动员会,特别是很多教师平时散布在各个村小,相隔远,不容易聚在一起。政治学习以后,大家聚在一起痛痛快快地喝一台酒,喝醉以后,晚上孤寂的时光便容易打发,第二天早上起床就是九、十点钟,一天的日子也就算过了一小半。
李酸酸从几人身旁走过,她大有深意地笑道:“赵海,你也是过来人,怎么不懂事,去当大灯泡,喝酒从来都是单身汉的事。”上次喝醉酒,赵海曾经对李酸酸有过亲昵或者说是狠裹的动作,‘李酸酸似乎把此事全部忘记了,仍然在赵海面前有说有笑,反而是赵海感到浑身不自在。
“侯海洋,秋云中午生病了,你这个男人家,怎么不管不顾?”李酸酸大声开侯海洋的玩笑。
侯海洋更加确定秋云考研之事不妙,没有理睬李酸酸。
李酸酸和赵海相继离开,侯海洋走到秋云身边,道:“分数线划出来了?”秋云点了点头,脸上尽是沮丧,道:“差一分上线。”侯海洋道:“到牛背碗去吧,我煮酸菜鱼,活人不会被尿憋死,大不了再考一次。”秋云叹息一声,道:“我为了考研,天天看书,也算勤奋刻苦,谁知是这个结果!若是分数差得多一点,我还能想通,现在只差一分,让人想不通,郁闷。”
秋云在牛背陀小学放着全套洗漱用品,她没有回寝室,与侯海洋一道走出了校园。
学校老师都知道秋云与侯海洋谈起了恋爱,此时,仍然有不少老师三三两两聚在操场边上,他们看到秋云跟着侯海洋肩并肩走在一起,心里涌起了不同的感受。
刘清德为代表的男教师们都抱着“好白菜都被猪拱了”或者说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的想法,心里充满了对美女的渴望以及对侯海洋的嫉妒。
以李酸酸为代表的中年妇女则持着完全相反的观点,她们普遍认为侯海洋是一位很有潜力的健康向上的阳光少年,认为秋云则是心机深沉的女人,她们普遍抱着“侯海洋这种阳光青年怎么会爱上秋云,迟早要被秋云蹬掉”的观点,更有少数偏激者认为“侯海洋被秋云欺骗了感情’。
只有如赵良勇等少数人在祝福一对年轻人幸福。
侯海洋根本不在意其他人的感受,两人沿着青石板路到了场镇.摩托车有点小毛病,正在修车店等配件。离开了摩托车,侯海洋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他握着秋云的手前往牛背陀学校。
在冬水田里忙活的农人见到这一对青年男女在大白天牵着手,都伸直了腰,瞧着两人。一个老年农人道:“妈哟,还是老师,大白天就手牵手。”跟随着他在田里劳作的是半大小孙子,他道:“爷爷,这个有啥子嘛,听我妈说,在大城市,谈恋爱的人都在大街上抱着亲嘴。”老年农人愤愤地道:“这他妈的像个啥子,我要到镇政府去告他们。”
侯海洋和秋云没有说话,牵着手行走在冬日暖阳之下。回到牛背蛇小学,侯海洋关上房门,俯身抱着秋云,道:“我等会儿杀鱼,生蒸肉,晚上吃大餐。”
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侯海洋表现出了超年龄的良好耐心和细心,让秋云在美味的大餐和美妙的性爱中暂时忘掉了沮丧和失落。
星期天,一辆越野车从茂东开过来,越野车到了巴山县城以后,没有进城,从城郊绕城而过,前往了新乡方向。
十点,越野车停在了新乡场镇,下来一位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剪着短发,下巴刮得铁青,身穿浅黄色的短皮衣,脚上是警用皮鞋,整个人显得干净又干练。
他阴沉着脸站在新乡场镇边上,和茂东绝大多数乡间小镇一样,这个场镇能一眼望穿,一览无余,有两家日杂店,一家五金店,一家小药店,一家豆花馆子,街道另一边似乎还有另一家馆子。站了几分钟,他直接朝学校走去。
男子很快出现在新乡学校的教师平房,他见到平房中间有一个中年女子和一位男子站在门口说话,走了过去,礼貌地问:“请问老师,秋云在吗?”
李酸酸上下打量这位气质沉静的中年男子,道。“秋云到……”她话还没有说完,赵良勇很不礼貌地打断了她,道:“秋老师,早上我还看见一眼,现在不知在哪里。”李酸酸抢一句话,道:“秋云可能在牛背陀小学。”
中年男子微微点了点头,道:“谢谢。”
李酸酸和赵良勇目送着这位中年男子离开了学校的平房。
赵良勇熟悉李酸酸的脾气,道:“你这张臭嘴,少说两句不行。他肯定是秋云的父亲,父女俩太像了。李酸酸,你的话硬是多,何必给他说这么多。”他知道秋云肯定在牛背陀小学,下意识帮着侯海洋掩饰。
李酸酸不以为然地道:“秋云父亲来找秋云,我难道不能帮助他,还要拿假话来骗他?”
赵良勇道:“这事本来很好办,可以让秋云爸爸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给侯海洋打个传呼。现在秋云爸爸到了牛背陀,说不定要惹出什么事。”
李酸酸给了赵良勇一个白眼,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这位中年男子是秋云的父亲秋忠勇,秋忠勇沿着秋云经常走的田
坎小道来到牛背陀小学。昨天,侄女给他打电话,说了研究生分数线的事,在对话过程中,侄女说了一句“我给秋云的汉显发了信息”,这个事实让经验丰富的老警察产生了警惕:“一个汉显的购机费加上使用费至少四千块钱,秋云身上最多能有一千块钱,凭着自身能力绝对用不起汉显。”他担心女儿一个人在偏僻的地方被人欺骗,因此一大早就从茂东来到新乡。
站在牛背陀小学门口,秋忠勇看到了女儿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青年在打乒乓球,厚重的水泥乒乓台子,挡不住两人脸上的亲昵表情,这是情侣间才有的神态。秋忠勇印证了他的推测,咬紧牙齿,微眯着眼,盯着男青年。
这个男青年与最心爱的女儿眉目传情,让秋忠勇不由自主涌起打人的冲动,这是他作为父亲和男人的本能。但是多年从警的职业训练已经深人血脉,他只是用如狼一般的眼光盯着男青年,没有任何过激行为。
“这个男青年至少有一米八,从气质来看不像农村人,但是分到村小肯定是师范毕业,师范毕业则不太可能是城里人。此人应该是生在农村,家里条件较好,应该是和秋云同一届毕业,比秋云要小,应该在二十岁左右。”
秋忠勇迅速作出了推断,想着大学本科毕业正在努力考研究生的女儿居然和一位农村家庭出来的中师毕业生谈起恋爱,他有几分恼怒。
秋云在打乒乓时,总觉得心神不宁,她捡球之时,看见了门外站着的父亲。她和侯海洋交往一直瞒着家里人,此时骤然间被父亲撞破,惊得说不出话。
“谁在外面?”侯海洋见秋云神情有异,他和刘老七等人打了数场架,有积怨,一直担心这些杂皮报复,警惕性很高,握着乒乓球拍就走了过来。他瞧见了站在外面的中年男子,立刻就知道眼前这人是秋云的父亲。
在这种情况之下让父亲与侯海洋相见,秋云颇为忐忑,她走出小学铁门,问道:“爸,你怎么过来了?”
秋忠勇没有理睬秋云,眼皮从侯海洋身上扫过。在他的心里,女儿秋云永远都是依在自己身边的小可爱,那个外来的年轻人就是抢夺自己女儿的敌人。
侯海洋居然感到这个目光有着砍骨刀一般的锋利,他甚至有些走神,想道:“秋云的爸爸到底是来自茂东的警察,身上有朱所长和杜强没有的杀气。”
秋忠勇收回目光,对女儿道:“你知道分数线吗?”
“姐给我打了电话,总成绩差一分。”
秋忠勇和蔼地道:“差一分没有关系,我找人问过了,还有调剂到其他大学的机会,你跟我走,现在回茂东。”
秋云道:“明天还要上课。”
秋忠勇不动声色地道:“你先跟我回去,商量调剂的事,明天送你过来上课。”
秋云回头看了一眼侯海洋,鼓起勇气,对父亲道:“这位是我的同事。”
秋忠勇不想与牛背陀小学校的男青年发生任何接触,不发生冲突,更不发生友谊,在他眼里,站在牛背陀学校的男青年等于空气,似乎不存在。他转身朝公路走,催促道:“赶紧走吧,你妈炖了鸡汤。晚上吃完饭,姑姑也要过来,一起研究调剂之事。,他说话很简短,语气很平静,可是其决定不容置疑。
秋云望着父亲的背影,跺了跺脚,转身走出了院子,道:’“那是我爸,今天晚上要回家商量调剂的事,明天回来。”她抱歉地笑了笑,跟在了父亲身后。
侯海洋握着乒乓球拍,看着父女俩的背影,没有说话。
秋云离开了,院子里顿时清静下来,灶台上煮着从家里带来的腊肉,发出了阵阵香味。一条尖头鱼已经剖开,码了盐。为了安慰失意中的秋云,他特意准备了腊肉和尖头鱼这两种美味,如今秋云走了,美食顿时索然无味。
“秋云的父亲能找到牛背陀,肯定是先到了新乡学校。从他的表情以及行为来看,对自己应该很不满。”
侯海洋提着乒乓球拍在院子里来回走动着,思绪万千。
“秋云父亲除了不满之外,还包含着一种轻蔑,对,这就是轻视,不肯来打个招呼,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
若是秋云的父亲表现出不满,侯海洋还会觉得可以理解和接受,可是这种不加掩饰的轻视,让他强烈的自尊心受到了无数飞刀的袭击,其中一柄是“小李飞刀”.直插到咽喉,让他喘不过气来。
从巴山到茂东的路上,秋忠勇时不时与女几说两句话,但是他绝口不提牛背陀小学的事。秋云反而感觉胸口有一块大石堵住,好几次都想主动询问父亲,话至嘴边,还是压了回去。
车过巴山,秋忠勇想起副驾驶位置上有一包同事送来的喜糖,道:“前面箱子里有糖,你吃吧。”秋云摇头,道:“我不吃糖。”秋忠勇劝道:“你别愁眉苦脸,没有过不去的坎,你爸的事情当初多大,现在也风平浪静了。关键有两条,一是你自己要努力,二是要行得正站得端。’
秋云惊喜地道:“爸,你没事了?”
秋忠勇道:“有事早就进监狱了,大事没有,小事还没完,这些事不用你来操心。总而言之,你要相信爸爸是一个好警察,我是打黑警察,怎么会和黑社会勾搭?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听说父亲没有什么大事,秋云发自内心欢喜,考研差一分的沮丧也就被淡了几分。
回到家里,姑姑已经在屋里等着,当秋云进屋,她看了哥哥的脸色,便拉着秋云在客厅里说话。
秋忠勇和爱人赵艺进了卧室,阴沉着脸道:“证实了,秋云在新乡学校和一个村小教师来往密切。”赵艺没好气地打断道:“别说专业术语,来点实在的,来往密切,密切到什么地步?”秋忠勇道:“我是十点钟到达新乡镇,听学校老师说,小云在牛背陀村小,我找到村小,小云和一个男青年在打乒乓球。”
赵艺步步追问:“小云晚上是否住在那个牛什么陀的学校?”
“牛背陀。”秋忠勇又道,“我在新乡学校遇到一男一女两个教师,那个男的说是今天上午在学校还看见了小云。”
赵艺用手掌在胸口揉了揉,道:“差点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们同居。既然在上午看见小云,就说明小云没有住在牛背陀,若是同居了,事情就不好办。”
秋忠勇有些话没有说透,凭着多年刑警的直觉,他认为女老师有些话没有说完便被男教师打断,而从男教师说话神情来看十有八九在说谎,可是这个观点他忍着没有讲出来。“我有三个建议,一是给小云买一部汉显的传呼机,她在新乡,联系起来不方便,那个人买的传呼,我们绝对不能用。”
赵艺忽然说了一句:“那个男青年,你见到了吗,人如何?”
“我没有同他说话,这人约有一米八,长得倒是一表人才。”
“长得帅有什么用?他在村小当老师,顶了天是中师毕业,能有什么前途?”赵艺催促道,“你还有什么建议?别藏着掖着,急死个人。”
“第二,我想把小云调回茂东,即使进不了城,放到郊区学校也行,小云自尊心强,太敏感,当初翠起要到巴山,恨不得越远越好,其实就是躲着熟人,现在检察院已经证实了我的清白,也就不存在躲着熟人的问题。”
赵艺点了点头,道:“你们父女俩个是一个脾气,她的辈脾气就朝着你。如果她真的和那个村小教师谈起了恋爱,恐怕不会轻易同意调回来,得想些合适理由。”
“理由很好找,调回茂东好联系调剂的事,自己的事不能总是麻烦别人。若是这个理由说服不了你的宝贝女儿,就只有施苦肉计,你的心律不齐,这是好理由。”
“呸,我的心律不齐是小毛病,她不会相信。”
秋忠勇道:“这种病可大可小,骗骗小丫头还是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