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京的书房

第35节 尖头鱼的优势换回摩托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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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社会以财富和官位来决定地位,侯海洋长得高大帅气,这一点对于女性择偶来说是一个优先条件,但不是决定条件。在杜强心目中,如果不是侯海洋能收购到霸道鱼庄最急需的淡青色尖头鱼,而仅仅只是一个村小教师,他绝对不会处心积虑与他打交道。

侯海洋的心思没有杜强复杂,他的目光一直被摩托车吸引,心痒难耐地道:“杜主任,你能不能教我骑摩托车?”

杜强道:“你以前没有骑过摩托车吧,其实骑摩托车很简单,和开车一样,千万别想得太复杂。”

秋云在旁边支着耳朵听,她这才知道侯海洋居然弄来了一辆嘉陵70型,看着这种型号的摩托车,她脑中闪现出父亲骑在摩托车上的样子,心情暗淡下去‘

侯海洋心灵手巧,学习能力强,半个多小时就基本弄清楚摩托车是怎么一回事,开始骑着摩托车在院里转圈。

杜强看了看手表,道:“摩托车就这么简单,熟能生巧。走,甩两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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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海洋恋恋不舍地从摩托车上下来,拿了自己的水竹鱼竿,带着杜强来到附近回水沱。回水沱常年都有人钓鱼,他们多数都认识钓鱼高手侯海洋,纷纷打招呼。

“今天有没有搞头?”侯海洋来到自己的老窝子前,随口问一位钓友。老钓友将鱼竿插在土里,过来散烟:“今天运气好,整到一条尖头鱼,还有几条螂鱼。

杜强一直在观察侯海洋,听到两人对话,眼前一亮,道:“弄到尖头鱼,让我欣赏一下。

老钓友兴致勃勃从河里提起一个鱼篓子,扯开竹盖子,里面有几条螂鱼,还有一条两斤左右的淡青色尖头鱼。

牛背陀小学教学楼后面溶洞的暗河里有一股水流人地面的小河,小河里的尖头鱼主要来源于此暗河。侯海洋见到尖头鱼淡青色的脊背,便明白肯定是从暗河里出来不久的鱼,若是留在小河里的时间长一些,脊背上的淡青色便会消失,变成土褐色的普通尖头鱼。

杜强亲眼看见了河里钓出的尖头鱼,他百思不得其解,问道:“为什么新乡尖头鱼颜色就是不一样?真是奇了怪!”他到了河边,看到了和其他地方不同的淡青色尖头鱼,兴趣大增,对于妻子笼络侯海洋的建议,暗地里伸大拇指。

到了十二点,侯海洋用简陋的水竹竿接连钓了好几条鱼,遗憾的是没有钓到尖头鱼。尖头鱼原本就稀少,没有钓起来很正常。杜强平时很少在野河里钓鱼,每次钓鱼都有人请客,请客地点多数在鱼塘,鱼塘里的鱼同河里的鱼相比就如傻瓜一般,没有丝毫灵气,轻易就能上钩。他每次钓鱼都是以桶来计算,自我感觉技术高超。今天来到小河边,用上可伸可缩的高档手竿,一条鱼都没有钓起来。相比之下,他才知道自己的钓鱼级别其实很一般。

收了手竿,杜强拿出腰间的大块头,给派出所老朱通了电话。打完电话后,道:“我们到新乡酒店,朱所长在等我们。我等会儿还要开车,中午的酒你就多喝几杯。”他拍着侯海洋的肩膀,描绘起美好目标,“牛背舵是风水宝地,老弟在这里工作几年,光是卖尖头鱼,就能在城里买房子。我年轻时候在云南当过知青,那时候的生活才叫苦,比起段在的劳改犯都不如,说出来你不相信。”

说话时,手机又响了起来,杜强接了电话,脸上立刻带出笑容,腰也下意识弯了弯,道:“高局长,没有问题,绝对是正宗新乡尖头鱼。”挂了电话后,他对侯海洋道:“镇里面乐彬书记很有眼光,率先在全县提出畅通新乡的口号,畅通新乡不仅是公路畅通,也包括通信畅通。去年县移动基站开通,今年新乡这种偏僻镇建了站,全靠乐彬在县里呼吁,功不可没。要不然,我带着大哥大过来就是一个废物。”

“杜主任和乐书记熟悉吗?”

杜强用轻描淡写的口气道:“乐彬在县里工作的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喝酒,是好哥们儿。他是实干家,也有想法,很受县里重用。”

侯海洋原本是想与杜强认真进行一次谈判,至少要将春节期间的尖头鱼涨到25块钱每斤,他跑了好几次县城,知道新乡尖头鱼最贵卖到了他涨到25块一斤也在常理之中。可是杜强亲自开车送他回新乡,还附带着送了一辆便宜的摩托车,人情味道十足。

“若是春节我送200斤鱼,每斤多收10块钱,就多2000块钱的收入。杜强从公安拿这种摩托车,说不定根本就没有要钱。”坐在皮卡车上的侯海洋开始纠结起来,他人年轻,面子观点重,坐在杜强车里,实在无法开口要求涨价。

到了新乡酒店,朱操蛋和派出所民警们都等在门口,除了朱操蛋知道侯海洋和杜强有关系以外,其他民警见两人在一起都大吃一惊。吃饭时,酒店老板刘清德端着酒杯进屋,他猛然间看到侯海洋,顿时瞪圆了眼睛,胸口一起一伏,恨不得将酒杯向着侯海洋脑袋上砸过去。

朱操蛋最了解两人恩怨,给刘清德使了一个眼色,介绍道:“刘校长,这位是县公安局办公室杜主任。”

县级机关的办公室主任多数都是八面玲珑之人,杜强当过城区派出所所长,接触的人更是三教九流皆有,他与刘清德碰了两杯酒以后,脑子里就想起了组织部新任常务副部长是新乡人,问:“我记得刘部长是新乡人?”

朱操蛋道:“刘部长就是刘主任的大哥.”杜强证实了自己猜测,拿起酒杯道:“今天开车下来,原本是不喝

酒,没有想到会遇到刘部长的老弟。我和刘部长是老朋友,以前搞社教的时候分在一起。”

刘清德暂时将侯海洋丢在一边,豪爽地道:“杜主任难得来一次,按新乡规矩,第一次见面得喝三杯。”他倒了六杯酒,递给杜强三杯,两人如老朋友一般喝了三杯酒。

侯海洋坐在一旁,看着杜强与刘清德碰酒,心道:“这些老江湖为人圈滑,提得起放得下,很有可取之处,值得学习。相比之下,我爸太酸腐了,现在是九十年代,还死抱着早就不存在的书香门第所谓的传统。”

刘清德与杜强碰完酒,说了几句场面话,又倒一杯酒。

他是新乡土霸王,从小到大基本上没有吃过亏。牛背陀村小之战,让他蒙受了重大耻辱,将侯海洋恨得牙痒痒,仇人见面自然分外眼红.只是在新乡酒店里,他反而不能发作,团团地举了杯,道:“各位,我打个批发,我喝完,你们随意。”其他民警不依,要与刘清德单独碰酒,朱操蛋招呼道:“算了,今天还有几桌客人,别把主人家灌醉了。”

侯海洋作为村小教师,社会地位实际上低于镇政府干部、公安民警以及信用社干部等,可是他内心高傲自负,在这种环境下,他保持着沉默,没有主动敬酒。但是只要有人敬酒,他来者不拒。

杜强喝了一圈以后,便以开车为由不再喝酒,把酒端给了坐在一旁的侯海洋。

这一顿酒喝了两个小时,侯海洋醉了。

在离开新乡酒店的时候,侯海洋与黑着脸的刘清德擦肩而过,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刘清德,冷哼一声,表达自己的轻蔑。刘清德将这一次冷哼听得格外清楚,杜强在场,他没有当场发作。等到侯海洋与杜强上了皮卡车,他摔掉了一个酒杯,骂道:“给脸不要脸!”

杜强扶着侯海洋坐在副驾驶位置,道:“我送你回去,喝醉没有?”

侯海洋摇着头,道:“这点酒,没问题。”

杜强心道:“这一顿酒,侯海洋至少喝了一斤以上。小伙子能喝酒,会写文章,还有一笔漂亮书法,为人处世也机灵,若是放到办公室.*,真能顶点事。至少比现在办公室几个人要强。”转念又想,“若是把海洋弄到办公室,谁来给我收购尖头鱼?”在他的天平里,私事比公事更加重要,侯海洋留在新乡显然比借调到办公室更有价值,他表面上和侯海洋承诺继续办借调,实际上是一根好看却吃不到嘴的胡萝卜。

“好好练习骑摩托车,春节一定要给我送货过来。”

侯海洋带着醉意,耿直地答道:“没有啥子问题,我保证送货。”

脑中闪现出是否提高价钱的时候,一个行人突然间横穿街道,杜强猛踩刹车,对着外面骂道:“妈的,找死啊!”

行人原本想回骂,看见是警车,便住了口。警车开过以后,受惊吓的同行人道:“现在警察管得严,只有社会混混才怕警察,你又不是混混,骂他几句,他敢做啥子。”横穿公路的行人想想有道理,对着警车远去的屁股大骂起来。

出了场镇,侯海洋下车时,杜强跟着也下车。两人再次并排对着青山绿水,痛快快地解小便。侯海洋年轻力壮,一泡尿射出去好几米远,杜强长期泡在酒里,前列腺不好,尿水滴滴答答地就落在脚边。两人的小便顺着公路路肩流进了小水沟里,转眼间便融人了大地。

杜强感慨地道:“年轻真好,年轻时逆风尿三尺,中年人顺风打湿鞋。趁着年轻,多过点性生活,否则想日都没有力气。”他一边说话,一边把手放在侯海洋肩上,又道:“老朱说你和社会上的渣渣娃儿有些矛盾,有啥子事情就去找老朱,我给他打了招呼的。还有借调的事,今年或许还有机会。”

侯海洋感激地道:“谢谢杜主任。”

杜强在侯海洋肩膀上拍了拍,道:“我们是兄弟伙,别客气。”上了车,按了声喇叭,开车走了。

沿着田坎小道回到牛背陀小学,侯海洋暗道:“杜强给我带了摩托车过来,还帮着给朱操蛋打招呼,是个耿直人。看来春节必须得送足够的鱼,否则不够哥们儿。”

随后,他又想到了老问题,琢磨道:“我到底涨不涨价?不涨价,我吃亏,若是涨价,则显得不耿直。”一路纠结于此,侯海洋心里明白,拿人手短,吃人口软,经过今天这事以后,他手短又口软,很难向杜强开口。

牛背陀小学,秋云老远就闻到侯海洋满身酒味,转身回到厨房,端出一碗热汤,道:“中午喝了不少吧,来碗酸菜鱼汤,解解酒。”

侯海洋一口气就将酸菜鱼汤喝完,将碗朝桌上一顿,兴致勃勃要去骑摩托车。秋云急眼了,使劲将侯海洋从摩托车上拉了下来,埋怨道:“你懂不懂交通规则,喝了酒,绝对不能开摩托车,而且这辆摩托车没有多少油,你开不了多远。”

侯海洋着实喜欢散发着汽油味道的摩托车,求道:“我就在摩托上骑一会儿,不开走,就坐一会儿。”

平时侯海洋总有一股与年龄不相符合的成熟,这个动作才是不满二十岁年轻人应该有的动作。秋云打量了八成新的摩托车,问道:“杜平平白无故为什么要送你摩托车?”

俯身坐在摩托车上,双手握着车柄,侯海洋口里发出“握惺”之声,道:“我借调公安局就是找的他,他有个鱼庄,春节期间想要我继续给他供鱼。”

侯海洋骑在摩托车上的样子就和幼儿骑木马差不多,秋云觉得挺好笑,道:“你下来,我来骑。”跨上久违的摩托车,她短暂地适应了一下,然后右脚猛踩了几下,摩托车在女人脚下发出了轰鸣声,喷出烟气,开动起来,在小院子里转起圈来。

侯海洋完全没有想到秋云会骑摩托车,在他的印象中,会骑摩托车的女人只有电视中才有,他被彻底震住了,眼见着秋云长发飞扬,状若飞仙。

等到秋云停下,侯海洋半张的嘴巴还没有闭下,往外喷着酒气和崇拜之气,结巴地问:“你会骑摩托?”

秋云用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长发,道:“骑摩托有什么难,唯手熟耳。”

“你教我。”

“今天你喝了酒,不教。”

侯海洋趁着秋云不注意,跳上了摩托车,试着去发动。秋云将其强拉下来,推进屋,道:“喝醉酒,老老实实睡觉。”

进了屋,侯海洋拉着秋云的手不放,秋云问:“杜强送了这么大一个礼物,你春节还能回家吗?”

侯海洋说了句:“山人自有妙算。”便凑过去准备亲热。

秋云用手将侯海洋嘴巴封住,道:“浑身酒臭,还不老老实实睡觉。”她挣脱了侯海洋的手臂,到厨房端来开水,侯海洋已经呼呼大睡。给侯海洋盖好被子,她托腮看着熟睡中的英俊男子,眼光中全是温柔之色。

侯海洋醒来时,已是下午时间,他走出院门,第一件事情就是找秋云。秋云坐在厨房的大灶前,膝间放着一本书,注意力却不在书上,只是看着熊熊炉火发呆,红红的炉火将其脸部线条映照得分外柔美。

“没有想到你还会骑摩托车。”

秋云思绪被打断,抬起头,道:“醒了?你在酒桌上太耿直,也不知道耍赖。”

侯海洋眼中闪着热切的光,道:‘。你休息一会儿,别看书了,教我骑摩托车。”秋云神情中藏着心事,可是侯海洋光顾着骑摩托车,没有看出她的情绪变化。他继续兴高采烈地道:“有了摩托车,到巴山县城就方便了,还可以送你到茂东。”

“我来教你吧。”秋云暗自叹息一声,放下书,来到院中指点侯海洋骑车。侯海洋动手能力和领悟能力都强,在秋云讲解下,很快就能骑着摩托车在院里转圈。唯一遗憾的是摩托车里的汽油不多,若要继续练习,肯定不够。

侯海洋从摩托车上利索地跳下来,对秋云道:“晚上你煮饭,我把马蛮子约起,把小路修整了,这样我就可以骑摩托直接进校园。”

秋云态度格外温柔,道:“晚上吃鱼,想吃什么味,麻辣、红烧还是酸菜味?”

“随便。”侯海洋提着铁锹来到围墙边,将铁锹往地上一插,然后爬上围墙,对着隔壁喊:“马蛮子,有空没有,帮我修小路。”

隔壁传来马蛮子的声音:“你修小路干什么鸡巴卵?”

侯海洋道:“我说你废话多,帮不帮忙?”

马蛮子被骂了一句,也不生气,提要求道:“那晚上喝酒。”

“要得。”

秋云脸上浮起一阵笑意,侯海洋这个年轻男人很有些男子汉的个人魅力,马蛮子这种人居然被侯海洋支溜得团团转,而另一位老教师马光头看到马蛮子就胆战心惊。

侯海洋、马蛮子都是光着膀子,挥动着锄头和铁锹。论打架,马蛮子打不过侯海洋,论干活,就算侯海洋有一把子力气,也会干农活,但是他没有马蛮子来得自然和地道。晚上六点,一条像模像样的小道就修好了。

侯海洋穿着一件背心,提着铁锹一路小跑来到院中,大冬天里,他就如冒着白烟的蒸汽机。“扑扑”几声响,侯海洋发动了摩托车,就朝院子外面开。

秋云原本坐在灶火间,默默地看着侯海洋,没有料到他跑进院子,二话不说就发动了摩托车,直接开出了院子。她赶紧跟着跑了过去,喊道:“侯海洋,不能骑到外面去,你的技术不过关。”喊话间,侯海洋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学校门口。

马蛮子扛着锄头,一脸崇拜地看着侯海洋远去的背影。

秋云追到校门口,只见侯海洋骑着摩托车开下小路,小路虽然被修整过仍然很陡,摩托车歪歪扭扭地冲了下去。秋云的心悬得老高,追下小路,使劲喊,眼见着摩托车冲下小路,又沿着田坎向前冲,看着远去的摩托车,她气得泪珠在眼眶打转。过r半个多小时,还没有见摩托车回来,她的脸变得煞白,在院中不停地转圈,自语道:“太莽撞了,出车祸怎么办?”

又等了一会儿,秋云想着侯海洋技术太菜,实在不能在院子里等下去,她出了院子,沿路寻找。远远地见侯海洋推着摩托车过来,他只穿着一件背心,被冻得浑身发抖。

见侯海洋没有出事,秋云怒气难止,道:“这是怎么回事?”

“摩托没油了。我先回去穿衣服。”侯海洋嘴唇乌青,将摩托车推给秋云,一溜烟跑了。

秋云推着摩托车,看着侯海洋的背影,怒气渐消,忍不住又笑起来,笑了一会儿,内心隐藏的忧郁又涌了上来。她赶紧将这股折磨人的情绪压住,推着沉重的摩托车进了院子,侯海洋已经穿好衣服,迎了过来.

“你又要出去?”

“到场镇买点汽油。”

“早点回来。”

“一会儿就回来。”

侯海洋吸了吸鼻子,迎着寒风,到场镇买汽油。秋云站在大门旁,看着年轻男子充满活力的身影渐渐远去,她为了即将到来的研究生考试愁肠百转,而那位大男孩却沉浸在拥有摩托车的简单快乐之中。对此,她有着淡淡的抱怨和忧伤。

半个小时以后,侯海洋提了汽油桶回来,匆匆将汽油倒进摩托车,然后骑上摩托车,道:“我再出去溜一圈,到镇里买包酸菜,晚上喝酸菜鱼汤。”

秋云跺着脚,道:“晚上有菜,不用去买酸菜。你在院子里多转圈,别出去。

侯海洋发动摩托车,学着电影里常见的动作敬了一个潇洒军礼,道:“你放心,我掌握技术快,没有任何问题。半个小时回来,我们吃酸菜。”

秋云只得道:“早点回来,我有事要给你说。”又叮嘱道,“你开慢点,才学会开摩托车,而且是三无产品。”

侯海洋驾驶着摩托车离开小院,他没有食言,半个小时就开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包酸菜。

在牛背陀小学,吃猪肉不容易,价格很贵的尖头鱼却成了大路菜。餐桌是从教室里搬来的断腿课桌,桌面带着破洞,一盆酸菜、粉条丝和鱼汤混合煮成的大烩菜,冒着腾腾热气。

秋云终于说出了心事:“后天,我要去参加考试。”

侯海洋知道秋云要在本月参加研究生考试,他的思路明显与秋云不合辙,没有注意其心事,舀了点鱼汤,端起来,道:“你准备得很充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碰一杯,祝考试成功。”

秋云知道侯海洋的祝福是真诚的,她给饭碗里舀了鱼汤,轻轻地碰了碰,两只瓷碗发出清脆的声音。她暗道:“与侯海洋相比,我矫情了,为了参加研究生考试,我准备了一年多时间,志在必得。不管与侯海洋的感情如何发展,我必须要离开这个地方。既然如此,又何必东想西想,现在最关键的事情就是一心一意考好,别在这里自寻烦恼。”

吃完晚饭,洗了饭碗。秋云用火钩在灶孔下而利炭地构了数下,随着空气涌人,木块和煤炭发出通红火苗,呼呼燃烧起来。她以前在家里都是用天然气,从来没有用过农村的大灶台,在牛背陀,她学会并喜欢上这种传承多年的老式灶台。

侯海洋将冰冷的井水倒满大锅,随后又将燃烧的煤块放进自制的简易蜂窝煤炉子,蜂窝煤炉子不久就变得红彤彤的。

秋云将木凳子搬进浴室,将换洗的内衣裤放在凳子上。牛背陀的浴室很简易,可是密闭得挺好,比起四处漏风的新乡澡堂要强得多。

侯海洋提着火红的炉子进门,将阴冷的浴室照得明亮起来,他关心地道:“马上就要考研究生,这是关键时刻,千万不能伤风感冒。里面温度升高一些,你再进来,我会把水烧得足足的。”

秋云被侯海洋的阳光心情所感染,道:“你多烧点水,我要洗久一点。”

侯海洋抱了干柴和煤炭,堆在灶边,不停地加进灶孔。灶火烧得极旺,锅里水很快就烧开了.烧开一锅,他就提着装开水的大桶一口气跑上二楼,倒进大桶里,然后继续烧开水。

一气提着大桶奔跑在楼梯上,他如铁臂阿童木一般神勇。

秋云没有考虑水量问题,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奢侈的新乡热水澡,每个毛孔都舒展开,身体异常舒服。

从澡堂出来,秋云脸色红润,洗发香波混合着青春少女的体香,比平常更有女人魅力。侯海洋看得呆了,挪不开眼睛。秋云对自己的容貌很有自信,她伸出手在侯海洋面前晃了晃,道:“不认识我了?”

侯海洋摸着后脑勺,掉了一句书袋:“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父亲侯厚德素来以书香门第自居,从小逼着侯海洋和侯正丽两姐弟背唐诗宋词,他六岁就将句子超多的《长恨歌》背得滚瓜烂熟。读了中师以后,自以为懂得了《长恨歌》的意境,直到此时,长恨歌的词句脱口而出,他才领悟其中真意。

秋云道:“你怎么掉起了书袋,酸。”又笑道,“这几句诗很黄。”

侯海洋明知故问:“这是白居易的千古名句,怎么在你面前成了黄诗?”

说笑间,两人都情意绵绵了。

“你不洗澡吗?”

“你稍等,我马上就去。”侯海洋如离弦之箭直奔简易浴室。

等到侯海洋洗澡出来,两人相拥着上床。秋云比平常更加主动,缩在被子里如八爪鱼一般粘住光溜溜的侯海洋,用手指在他腹部肌肉上滑动着。激情洋溢时,她咬着侯海洋的耳朵道:“今天晚上,我要两次。”

侯海洋雄风正盛,战意昂扬,道:“两次不过瘾,三次。”

“说话算话。”

“当然。”

一个小时之内,侯海洋酣畅淋漓地爆发了两次。两次过后,两个躁动的年轻人平静下来,相拥而眠。晚上八点半,按照常规,秋云就要离开,今天到了离开时间,她没有起床的意思。侯海洋提醒道:“八点半了。”秋云不说话,将侯海洋抱得更紧,“我不走,就住在这边。”

“李酸酸在,她要说闲话。”

“我不怕闲话,你难道怕?”

侯海洋被发配到了牛背陀村小,已经成为边缘人之外的边缘人,他反而没有任何担心,道:“我怕个狗屁。”

“我反正要考研究生,就让李酸酸说去吧。”秋云到新乡是主动选择,她不愿意留在茂东看某些人的嘴,甚至不愿意留在巴山县城。新乡只是她的跳板,在父亲受到不公正对待以来,她一直在为考研究生做准备,为此也付出了许多。她对此次考试很有信心,作为英语专业的师范本科生,要转考教育学专业,最大的优势就是英语,当众多非英语专业学生抱着单词苦记的时候,英语专业的学生可以有大量时间攻读专业书。

侯海洋抱紧了秋云,道:“缸里还有几条螂鱼,给李酸酸提过去。”

“我才不提。”

“搞好邻居关系很重要,免得她说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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