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番外.现在&以后
第175章 番外.现在&以后
“……据本台记者23日消息,千山集团董事长燕瑾凉因私人原因,将于近期辞去在公司内的一切职务,其职务或由董事会成员推举接任,具体消息还请关注本台进一步报道……”
正值长假,机舱内几乎满座,周围乘客吵嚷,时不时还有孩子离位奔走笑闹,被空姐劝回的声音。
祝微星却对这些两耳不闻,只听着小电视里千山集团的新闻。
这新闻在前一阵初登时惹来不小的关注,谁让当事人本就很有话题度,盛年之时卸任,个中原因必然众说纷纭。有觉得是谣传,有觉得是集团内部争斗,更有觉得这正论证了燕瑾凉身上那一直虚虚实实的玄学论。
一时舆论哗然,各大媒体反复播报,小半个月了热度也没消退。好在千山集团像是早有应对手段,任街谈巷议,股价也只小幅波动,公司一切运转照旧,不惧人言。
祝微星又多看了两眼, 直到屏幕暗下,飞机开始降落。平安落地后,祝微星出了航站楼,在停车场遇到此行同机的几位同学。说同学也不准确,祝微星属U艺,他们则是U音。这次几人是一道去Y国参加了一场演奏会,又同机回国。他们不是本身家世好,就是受组委会邀请,来回坐的都是商务舱,和坐经济舱的祝微星挨不到一起。
虽说U艺和U音的学术环境有着云泥之别,可就凭祝微星当年击败众多高手拿下金律奖,又师从西尔维奥后,多次在演奏会上有惊艳表现,就没人敢对他有所轻慢。
此刻迎面一遇上,U音这次的领队,也是他们的老师便和祝微星打招呼:“其实我这次本来带着学校派的任务过来,想请你毕业后考虑一下我们学校的研究生,但可惜听说你已经有了安排。是签了工作室还是打算继续到国外学习?”祝微星道:“应该都有可能,具体还在规划中。”
老师:“不在U市了吗?”
祝微星顿了下,点头:“应该是。”
两人聊了两句,老师表示惋惜,又问需不需要顺路送祝微星回去。
祝微星摇头,礼貌道:“不用,有人来接我。”
话刚落,便见身后拐出一高大的身影,蹬着辆半新不旧的老款自行车,长腿一支,嗖的停在了几辆或宽敞或高级的商务进口汽车前。
“走。”来人像等久了显得不耐,一个眼神也没给周围人,只朝祝微星扬了扬下巴。
祝微星便笑着和大家告别,抱着行李上了对方的后座。
对方等他揽上自己腰腹坐稳后,一踩脚踏蹬了出去。
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被U市微凉的风一吹,卷走了祝微星奔波的疲累,他半靠在姜翼宽阔的背后,说:“我还担心这会儿过去是晚高峰会堵车迟到,没想到你骑车来了。”
姜翼将这夸奖完全收纳,得意的哼了声:“我当然想得远。”
果然,车虽破,速度却很快,越过一溜往返机场的汽车长龙,三拐两拐从小道抄向了目的地。
十几分钟后,二人一骑来到U市西郊一处占地颇广的农场,就见周围遍地土坡田野,房前却不乏豪华座驾,反差诡异。有身穿农场工作服的人候在门口,不时招待来客,笑脸相迎,一片热闹景象。
姜翼却对杵在门前的停车牌视而不见,一提车头,轮子轻越过门槛,在一片惊讶的目光中,骑着破车就冲进了门里。
原来今天是白海建工已退休的前老总八十有三的小寿,这老头酷爱热闹却古怪的不爱应酬,每次办宴请了人,高兴露个脸,不高兴从头到尾不见一面,只晾着客人请他们自便。偏白家在业内名头实在响亮,能上他嘉宾名单的又都是再三斟酌过的,因此来者不觉被怠慢,反而以能受邀为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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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行过,就见农场依山傍水,环境优美。白老爷子虽年事已高但仍身体康健,那些庄家园林平时没少亲自照料。祝微星犹记得去年第一次见,老人家寒冬腊月一人独舟,任他们在岸边吹了一小时冷风,冻得瑟瑟发抖,他才扛着几条鲢鳙悠悠划来。
不过从此姜翼却像记了仇,来这里从不久留一小时以上,管那老头在瞎忙活什么,到过就算见过,摆架子谁不会,他又不是门外的客人,惯得臭老头的臭毛病。
又穿过两片暖棚,两人来到一栋三层小院外,不等姜翼停好车,祝微星就听见了门洞里传来的动静。
有俩人在吵架。
一个尖利女声,一个苍老男声。女声骂他老顽固老封建,男声骂她猪脑子狗脾气。
一个姜翼他妈,一个姜翼他外公。
苗香雪是去年被白家人认回的,似乎当年给她算命的真有两分本事,临到中年,如批命所示,她盼来了一直想要的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同年,姜寰那陈年旧案也有了喜人的进展,有人匿名给警方提供了关键证物,证实那场车祸惨案有其他原因的参与,只可惜涉案的嫌疑犯似乎已经亡故,无法承担刑事责任。不过对方相关亲人愿意给予苗香雪母子巨额赔偿,以表达深切歉意。所以,即便没有白家,苗香雪也早不再是那小巷小弄里苦哈哈的上访寡妇了。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自此挥霍无度广撒钱财开启享乐时光,苗香雪却仍抽着十来块的烟,打着五块一圈的麻将。
有人笑她穷惯了,想学也学不会名流太太们穿金戴银的奢侈,祝微星却觉得,她或许只是舍不得那笔用姜爸爸的命换来的赔款而已。
难怪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嘴巴要强的苗香雪几乎不用什么血缘鉴定,光看她每回来和白家老爷子的亲密相处,就知道,亲生的,没跑了。
祖传的爆脾气无法让任意两个白家人和平相处超过半小时,只动嘴不动手,几个回合就收兵,应该是苗阿姨给白老爷今天寿辰送上的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果然,几声摔门的砰响过后,屋内趋于平静。姜翼则抱臂站在门边,瞧着他妈背影消失才懒散的牵着祝微星走进院里。就见一位身着白色中式唐装,身条板正满头银发的老人正坐在一池塘前的凉亭里……喂鱼。
鳄鱼,一共六条,个头不大,但条条膘肥体壮,行动敏捷,丝毫没有人工养殖的迟钝样,很符合主人的气质。发现姜翼没有打招呼的意思,祝微星只得先一步礼貌喊了声:“白爷……
老头头也不抬,朝鳄鱼丢鸡骨头的速度却半点不乱。略显凝滞的沉默里,就听姜翼终于开口:“耳朵不好就多吃萝卜。”
白老头立刻瞧了过来,瞪他们:“你谁?”
姜翼又说:“眼睛不好就多吃枸杞。”
白老爷子拍案而起:“你个死小子两三个月见不到一次活人,老子凭什么认得……”
姜翼丝毫不会退让:“记性不好那该多吃核桃。”
白老爷子怒极,竟像个不讲理的老小孩,指挥手下的鳄鱼冲着外孙说:“上,咬他!”
果然,白家人的优秀基因。
眼看要重蹈几分钟前苗香雪的场景,祝微星及时打断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提着手里的东西走了过平。
也不多言,只把从国外特意选的寿礼递到老人手里,小小一盒,不名贵,但是他用心挑选的,连带着姜翼的一份一起。
“白爷爷,生日快乐。”祝微星说,语调轻缓,带着温软真挚的祝福。对付白家人,祝微星仿佛自带天赋。老爷子瞅了那玩意儿好几眼后,面带勉强的伸手接了过来。
“还是你会说人话,下次你自己过来,不要和乱七八糟的人一起来!”他控诉。
门边那个“乱七八糟”的人对此的反应是冷漠的一扬下巴,恕不奉陪的转身摔门出去了,背影一如他母亲。
屋内的祝微星则有些哭笑不得,更让他哭笑不得的是曾经的自己,还短暂的在意过白家人会否介意他和姜翼的关系。忐忑的前来拜访后才发现,不管是白外公或白舅舅,根本对白家其他人的私人生活不感兴趣。确切的说,就他们这脾气,谁都不服谁,谁也管不了谁,知道彼此还在喘气就天下太平了,其他爱咋咋地。
至于对这新认回来的便宜外孙,白外公表现的不亲近也不陌生,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也好像不想知道,见了当面吵,不见背后骂,相处得充满白家人的自然。祝微星便也无意去探听,只当多了一家子长辈,多了些家人。
白湖和姜翼呆不到一块儿去,倒留祝微星在内院陪着说了好一会儿话才放他离开。
出去的时候祝微星没在门边看到姜翼,却发现不少宾客朝这里投来探寻的视线。多少人想见白老爷子一面苦无时机,这脸生的年轻人却能在内院自由进出,让他们很是好奇。甚至有人思维发散到白家认回一个亲外孙的传言是不是真,悄悄讨论起这对白海建工未来的内部构成会有什么影响。
祝微星将这些目光都无视,径直朝前去,总算在一处桃林边看到了姜翼,他身边还站着个与其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人,是白渌。
相较多年前在明会村相遇时的模样,如今的白渌脸上已添了岁月痕迹,但气势依旧,不见沧桑。
祝微星听见对方在骂姜翼“……看你现在,还能更懒点?”
又看见靠近的祝微星,白渌更是不屑:“也就小祝善良,不嫌弃你坐吃等死天天混日子。”
可惜他的谆谆教诲遇上的是自带十级反弹天赋的姜翼,立刻得到不客气的回击。
“要不要我拿面镜子给你,看看你说这话说时脸上是什么羡慕嫉妒恨的表情?”求之不得才阴阳怪气,装什么道貌岸然,姜翼回以白眼。
没想到白渌也打的直球,毫不避讳认道:“我就羡慕嫉妒恨怎么了,凭什么这家就我累得像死狗?你天天逍遥自在?”外人眼里香饽饽一样的白家高位,其实根本没人稀罕。
姜翼自然不上套,发现他舅要开始卖惨,连忙把祝微星拽上后座,狠心肠的离开了,只留下白渌在背后怒气冲冲的骂娘。
从农家小院出来,自行车上了一座公路桥。虽然这里远离U市中心,但机场附近也有两片大型商圈,近两年政府投入发展,日趋繁华。
沿路再走一两公里,便能看见高堂广厦商铺林立,远有旗舰奢牌,近有亲民小店,琳琅满目,人流如织。其中尤以靠近居民区的两条十字街最为热闹,家居日用,健身餐饮,生意络绎不绝。
打头的那户就是焦婶家的新奶铺,依然沿用老名字。凭着焦家积攒的积蓄,和沈叔的合资,祝微星稍加运营,那老味道好口碑就在这里迅速站稳脚的成功营业了下去。
再过去的街中段位置则是一些稍大的商户,阿盆的店就在其中。比起过去的小买卖,第三次吃到拆迁红利的荣老板学人搞起了训练班,除了留校任教的管晓良,赖洋那伙人都被他拉去帮忙了,专教人搏击散打等防身术。秉持着阿盆在体校体院的良好人脉,小生意自然风生水起,没多久,店面又扩了一倍。
而原来的汽修店,也没退出人们视线,被姜翼全权接手了,就位于十字街街尾。只是比起土匪军团愈渐风光的产业,那狭小的店面,清落的人气,略略显得可怜。
绕过十字街,在它的正后方则嘉立着六七栋崭新的高层公寓楼,小区大门空阔气派,上书端正大字:惠宁花苑。
和那些动辄几十万一平的豪华宅邸相比,这里仍属平民街区,可参照曾经老破小的羚甲里,这拆迁房的新环境简直天降惊喜。房子住的宽敞不说,周围绿树成萌,鸟语花香,出门就是商铺,左拐健身步道,右转喷泉广场,小日子别提多欢畅。
眼下,祝微星隔着老远就看见小区内的阿姨婶婶们坐在花坛前的长椅上聊天。陈嫂、宋阿姨、王阿姨……还是一张张熟悉的老面孔,和新邻居们咧着嘴家长里短欢乐无比。
注意到嘎吱行来的自行车和车上的姜翼。阿姨婶婶们的谈笑立时一顿,纷纷收声,但当发现后座上还有祝微星,那热情又卷土重来,不怕死的对他挥手呼唤。
“啊哟,微星回来了。”
“音乐家这次又去哪里表演啦?”
“微星,三幢的齐家女儿也要学笛子,让我找你咨询问问呀。”
自从祝微星在电视里露脸并被她们察觉后,就有了大明星般的待遇,个个仗着自小看他长大那老邻居的关系,阿姨婶婶们仿佛全化身祝奶奶,在新小区里天天与有荣焉,骄傲挺胸。
只是到底迫于前座还有位虎视眈眈的土匪,聊不到两句,只能依依不舍的目送祝微星离去。
祝微星知道姜翼不是真讨厌这些邻居,不然也不会答应放弃那大的吓人的湖心别墅和他一起搬到这里,只是不讨厌归不讨厌,一点不妨碍他每天出门回家生气。
祝家新宅位于惠宁花苑六栋四层。楼层不高,但采光极好,一推开门迎接他们的就是午后满室金光和听见声音慢吞吞挪过来的高加索大狗。
只是大款还没靠近,就被姜翼抓到破坏卫生纸的现行,一通好骂。
教育完狗,姜翼又剥了衣服去了浴室。他这人火力旺,初秋的季节还是一件短袖T恤,蹬了一下午车早热出一脑袋汗了。
五分钟不到,冲完战斗澡的姜翼擦着头发走了出来。衣服也不好好穿,只松松挂了条长裤在胯上,顶着毛巾挨到了正在厨房忙碌的祝微星身后。不搂不抱,却像只狗一样贴在那里,随着祝微星的步伐前前后后的移动,任由对方忙碌也没拉开距离。
冲了凉也冲不去姜翼身上传来的那源源不绝的热意,祝微星被他热到,笑着缩了缩脖子躲避,感觉家里像还有只大款要安慰一样,只能说:“我要煮面,都没吃午饭,你不饿吗?”
高出人一截的姜翼一低头,正好能凑近祝微星的肩窝里,两臂在料理台边随意一展,将人圈拢在身前和灶间,姜翼用鼻尖抵在祝微星的耳边,回复道:“从早上到现在,在外面浪费时间绕那么大一圈,我是……”
声音懒懒的,却又像沸前的水,表面平静,内里早波纹迭宕。
姜翼脑袋上的头发没全擦干,矮身时有水珠沿着发尖滴落,砸到祝微星颈间,冰得他一个激灵,加之热源围在身边,仿佛火中有水,冷热交替的他快要胸闷气短。
祝微星还能不明白这家伙贴过来想干嘛,一边用手肘去杵身后人胸口,企图和他拉开点空间,一边要说话。可对方像猜到他要说什么,抢先一步道:“你自己算算你有几天不在家了?”那气呼呼的语气仿佛祝微星有多没良心,抛家远行乐不思蜀。
祝微星无奈声辩:“我才走了两天……算上今天都不到七十二小时。”
姜翼才不管,追着那滴水珠沿着祝微星的下颚一路吻去,往返几次后,扳过他的下巴含住了那开口欲言的唇。
祝微星在那强势的亲吻下只能反复坚持要去卧室,才没有在灶前起火,烧了厨房。
临近毕业,这两年祝微星不像其他同学转业的转业,考团的考团,他一如当初对西尔维奥大师所言,一切随缘。不上学或没表演的时候就在家练琴和长笛,毫不懈怠,有老师推荐祝微星去演出,他就去。不过他只接短期行程,不会在外久住,也不跟团,问起来就是不习惯离家,家里有人要照顾。
不知真是祝微星天赋卓绝,还是这慢节奏无压力的生活环境反倒激活了他的艺术生机,祝微星的音乐像静心培育的植物迎来了绚烂又漫长的花期,每次演出都赢来许多关注,在业内早已有了名气,哪怕不看在祝微星几位老师的份上,也有很多乐团想将他引入,只可惜一直未有成功。
只是尽管祝微星的行程无比松散,几周或一两月才会出一趟远门,但他仍能感觉到姜翼对此的心情波动。比起不满,那更像是一种焦躁,类似紧张,往往从祝微星离开前几天起,一直到他顺利返程踏进家门才会按下暂停键。
对此,祝微星当然不会觉得有负担或不快,相反,他能理解姜翼的想法,甚至会感同身受,他们之间就是有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绊,矫情点形容,仿佛两辈子的时间让两人的灵魂长得连皮带肉交错成一体,拽远哪一个都痛。
只不过心理能理解不代表生理也能理解,姜翼吃的亏没人能讨,每每只能在祝微星出差回来用另种方式讨回,而这时候,祝微星难免又苦又甜。
就像这回,等祝微星再醒来,天都已经黑透了。周围一片静谧,只洞开的一缝落地窗卷走了室内残留的潮湿旖旎,吹进秋夜的桂花香气。
身边的床铺下陷,但没有人在。
祝微星瘫了片刻,没忍住套上睡衣蹒跚着下床进厨房瞧了瞧,幸好姜翼还有点人性,给他另煮了清淡的粥配两碟荤素搭配的小菜放在那里。
祝微星喝了一小碗就没了胃口,倒了杯水撑着酸软的腰回了房间,不过没去躺尸,而是挪到了阳台半靠在栏边静静凝望楼下惠宁花苑清幽的夜景。
从这里能看见十字街头后商圈中的最高建筑——银龙大厦,楼体上巨大闪烁的显示屏让祝微星回忆起羚甲里的巨象百货。当年需仰望,而如今,已经可以平视了。
祝微星看着看着,转望向隔壁的阳台,两户离得极近,像姜翼这样的身高腿长者,稍稍探身就能越过去。如果是陌生人家,理应装点防盗隔离设施以保安全。但这里没有,因为那套二居室正是祝家拆迁后的新房子,而祝微星身处的这套则是姜家的。当初选址两人拿了同层相邻的两套,装修时索性打通了一扇门,反正苗香雪有别的住处,这里完全属于姜翼,他俩爱住哪里都可以。
站了一会儿祝微星便觉疲累,毕竟奔波回城,又赴了白家的约,还被某人折腾一下午,人都快散架了。认命的正要转身回房,不巧扯到大腿痛处,祝微星膝头一软,眼看要左脚拌右脚,忽然身后传来极速贴近的脚步声,两条有力的臂膀在祝微星坐倒前将他一把捞进了怀里。
抱着他的人不客气的训斥:“不好好待着乱跑什么?”
谁把他搞成这惨样的,罪魁祸首是真有脸恶人先告状。然而祝微星没和那黑白颠倒的人计较,只回头与他对视,目光澄净里透着些似笑非笑。
“看什么看?”姜翼毒舌的问。
他这模样显然是刚夜跑回来,穿着件宽大的T恤和运动裤,脑袋因为汗湿头发都根根立起,衬得五官在寂夜里更显凌厉,可见刚才运动得颇为剧烈。
祝微星知道姜翼的精力有多旺盛恐怖,但平时的他却极少肆意挥霍发泄,会这样拼命消耗八成是心里还有火气憋着。
他在不爽,而且不爽了一整天。
祝微星说:“你听见了。”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姜翼莫名:“什么鬼东西?”
况微星:“上午停车场里,我和U音老师的对话。”
姜翼疑问三连:“谁?说了什么?就算听见我凭什么记得?”
看见对方的眉头越皱越深,祝微星反而笑了。
姜翼不装傻了,声音低沉:“你想离开?”
尽管他努力掩藏,面上一瞬闪过的阴郁戾色还是映入了祝微星的眼底。
祝微星不躲不避,也没有生气和恐惧,只盯着姜翼的脸。
他想说,不是我想,是你想。
他们曾经说好的,甘愿蜗居小屋平平凡凡的过一辈子就好,可姜翼真的该是这样的姜翼吗,白老爷子不认为,白渌不认为,连陈嫂宋阿姨他们都觉得不对。
当年,楼明玥和他相识,还没成年的燕瑾凉就已经走过了多少湖河山川,他就是不喜安稳平淡,才自小离家,跟着白渌四处漂泊,又才会因缘巧合去到那海岛渔村的握手楼里,遇到那个初初入世的少年。
姜翼可以不稀罕千山集团,不在乎白海建工,但他不可能不热爱冒险,不向往自由,他不会甘愿像被剪了翅膀的烈隼,一生被困在小小一隅,守着间笼子一样的汽修店,生命里除了等待,只剩自己。
姜翼想去,祝微星在心里告诉自己。
于是祝微星转过身面对他,破天荒的摆出任性的表情,点头道:“对,我想离开。”离开这里,去更远的地方,从国内到国外,看遍不一样的天地,等逛够了,再回到这里。
“所以你和不和我一起去?”
姜翼表情本已难看至极,却听到祝微星的下一句邀请。姜翼怔愣了下,紧跟着脑海中也浮现出积雪巷初见的那一幕。
一个少年孤身离家千里,满怀憧憬,想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
可惜他没来得及看遍,就再也没了机会。
祝微星想去,姜翼在心里也告诉自己。眉头瞬间松动,姜翼又做作的拢紧了,沉默良久,他咬牙道:“你烦不烦人,巴不得我天天围着你转,到哪里都得跟着?”
麻烦精!
祝微星则抬了抬下巴,竟没否认,只追问:“所……不去?”
他这一仰头,两人便贴得更近了,鼻尖相触,近得都能从对方的眼瞳里看到眉眼含情的自己。
半晌,祝微星都没等来姜翼的回复,只感觉到落在脸上的眼神越来越灼灸。然后屁股忽然被一把托住抱起,紧跟着唇也被重重吻住。
含混间,祝微星隐约听见姜翼说:“行想去多远,得看你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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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隔壁祝家,在社区谋到份福利职位的祝微晨下班进门,因为听见弟弟的声音,正高兴的跑来想迎接他归家时,便在阳台见到一副少儿不宜的画面。
祝微晨连忙害羞的捂住了眼睛,想了想,又跑来这里,牵走大款也捂住了它的眼睛。
龙龙说这样属于虐待宠物,不看!不看!
【番外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补上了答应的最后一篇番外,写了一下他们之后的生活,《附生》也算正式完结了。
因为身体原因这本后期更新间隔很久实在抱歉,所以下一本应该会全文存稿后再发上来,稍后应该会发个预收,争取今年能开。最后感谢所有能看完这本的读者,辛苦等待,大家下本见啦~感谢在2021-11-23 20:33:45~2022-03-2302:24: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