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番外.孤燕(四)
第173章 番外.孤燕(四)
在a市上了三年的大学,毕业前,燕瑾凉回了u市,因为瘫痪在床半身不遂好几年的燕振业陷入昏迷,几近弥留。
夜晚,一伙人开车兜风,盯着窗外的燕瑾凉忽然提议要到酒吧喝酒,且否决了姜桐往市中心大会所去的意思,指着街尾的一家说就进这里。
这家店装修不错,几人坐定后姜桐和程寄飞笑闹不停,燕瑾凉却不发一语对着一处只喝酒,要不是回来后燕瑾凉仍我行我素没事人一样,其他狐朋狗友真当他是为了亲爷爷的病心内郁结借酒消愁了。
只繆斓循着燕瑾凉的视线落处,见到远处某桌有两三个男人正围拢着一个白瘦的青年不停劝酒,他身边已倒了一个助手模样的,该是先一步被灌醉了,而现在那伙人的目标转到了青年身上。看得出那青年毫无酒量,一杯香槟下肚就咳得脸颊胀红。
眼看又要被灌第二杯第三杯,身边有人忽然站了起来,是燕瑾凉,直接朝那桌走去。
有个男人笑喊:“明玥,我们也知你不胜酒力,但是谁让过去你老是窝在家里,从来不参与我们这些朋友的聚会,难得有机会能和你好好喝一杯,我们当然不想错过,等交流了感情,你要谈的那个竹石工厂的问题,喝了酒以后我们再聊也不晚……”
话到一半察觉有人靠近,几人都以为是哪个路人甲不长眼打断公子少爷们的热闹,结果抬头一看来者,好几个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别看燕瑾凉三年没回u市,光他去a市前在大学里折腾的那两年足够这混世魔王在本地二世祖圈里打响名号,那天不怕地不怕别人多看他两眼都能收拾得对方半死不活的狂躁症患者形象即便告别此地九百多天依然深入人心难以忘怀,以至于这几个平时也算为虎作伥的富家公子一见他靠近就警铃大作,暗骂倒霉怎么今天和这祖宗撞了个正着。
虽然交集不多无冤无仇,但这位燕家老六寻人麻烦向来不需要理由,这些少爷一来怵他家世,除了燕家,更厉害的是近几年风头越来越盛的白家,实在惹不起,二来更怵燕瑾凉本人,耍狠耍不过,打更打不过,且对方喜怒难测,十分难处,于是几人纷纷止了刚才的兴头,笑容没了,酒不喝了,连腰都直了。
有眼尖的注意到燕瑾凉上前时,特别自然的从后面撑了把有些坐不稳的男青年,瞧过来的表情不阴不阳山雨欲来,显然不是来和他们和笑欢闹,更像是找茬的。纷纷不明楼燕两家不是已闹掰,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但疑惑归疑惑,问是不敢问的。只硬着头皮解释今天这局是这位楼家少爷在生意场上遇到困难,主动约了大家出来喝酒的,不关他们几个的事。
边说边想倒酒给燕瑾凉赔罪。
给的台阶很足,可惜燕瑾凉却不是息事宁人的主。几位富家公子就见他扫过来两眼后,抬手叫了服务生。没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开了瓶的红酒。
燕瑾凉在大家疑惑且紧张的表情里,抄起桌上的烟灰缸朝里撒了进去,然后才把就被重推回他们面前。
意思再明白不过。
好歹也是富家公子,如何受得下这种窝囊气。
然燕瑾凉提要求不是为了给他们拒绝的,剩下的时间里,他都没动太大干戈,就让这些人如了他的意。少爷们除了后脖子多了几个青紫手印,头脸上撒了一点红酒外,品酒过程还算平和,甚至都没引起其他客人注意。
待料理了那几个废物,靠在椅背上的青年已彻底人事不知。
酒吧楼上就是一间四星酒店,服务生主动提出可以帮客人上楼开房安顿后,被燕瑾凉阴恻恻的打量了很久,才允许带人离开。
目送着人被扶走,燕瑾凉才慢吞吞的回到了原桌,身边的小伙伴对他这坐得好好的忽然跑去找人麻烦的基操早已习惯,只程寄飞对着那里莫名来了句:“刚才坐那里的人怎么有点熟悉?”
姜桐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酒吧昏暗的灯光让喝得迷糊的他目光落了个空:“什么……人?你是看到好看的想搭……讪吧?”
程寄飞也醉了,听后竟不住点头:“好看……是好看……啊!!”
结果就是被不知哪里飞来的冰块夹砸了脑袋。
去到停车场,燕瑾凉忽然说自己肚子疼要拉屎,然后理直气壮的把两个醉鬼丢给了繆斓,在对方若有所思的注视中走回了酒吧。
坐电梯上楼时又遇到了那群喝了烟灰酒东倒西歪的少爷,被碍到眼的燕瑾凉只能又抽了五分钟对他们进行了一顿物理教育后才摁了顶层键。
他步履悠哉,心内反复确定自己此行并没什么目的,只随便走走看看而已。可当瞧见那个理该把人好好送进房安顿的服务生任由醉了的男青年躺在大厅的沙发上,自己干等在旁磨叽时,燕瑾凉一下拉了脸。
面对这种罗刹气势,那服务生忙解释是对方的另一位助理打电话过来要接这位客人回去,让他们在这里等,被燕瑾凉挥手给阻了后话。
那傻逼助理要靠得住,会让自己老板被人灌成这样迟迟不见人影吗?
直接把那服务生赶走了,燕瑾凉在原地犹豫两秒,终于颇不乐意的伸手将人提溜起来,自己开了间新房送他进去。
沿路那家伙无知无觉的靠在他身上,半点不像其他醉酒者的发疯闹腾,这让燕瑾凉无端想起多年前,从明会村回来坐在破船上的情景。那天,某个晕船的少年也是这么半死不活的挨在他怀里,虚弱又乖顺,他还和其他人约了会和他们再一起出游的,然而一转眼,却又走得头也不回……
——咚!
是燕瑾凉没控制住气力一脚踹开房门的声音。他本该将人丢在床上就功成身退的,却在松手时又顿了动作。
因为他抱着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沉静的玻璃弹珠一样透明浅棕的瞳仁望过来,看得燕瑾凉竟瞬间语塞了。
刚想暴躁的问他在看什么东西时,却听对方脱口喊了一个名字。
“小燕?”
燕瑾凉一怔。
然下一句,燕瑾凉就知道是多虑,因为那人又嗫嚅道:“吴工头?”
燕瑾凉:“……”
这他妈是哪个犄角疙瘩里的路人甲了,还能被这醉鬼记得?
燕瑾凉灵魂发问:“我他妈和他像吗?”
楼明玥盯着他,竟老实的点了点头。
燕瑾凉立马凑近,近得能看清对方眼中咬牙切齿的自己,五官扭曲了几秒后,燕瑾凉才打消了把他鼻子咬下来的冲动,一撤力,让这笨蛋摔进了蓬松的被褥里。
不知是把他摔清醒了些还是更懵了,就听楼明玥低声咕哝了一句:“反正我认识你……”
燕瑾凉冷笑:“你认识个屁。”
那人不说话了,只愣愣的看着他,以极慢的速度轻眨着眼,眼睫映着昏黄的床头灯在眼下遮出两扇小帘,假人偶一样。
燕瑾凉莫名看得心烦气躁,骂他:“为了谈生意委曲求全,全世界没人比你更惨了。”
楼明玥奇怪,含混的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为了谈生意才……出来的?”
燕瑾凉挑眉:“我为什么不知道,我还知道你明明保证过再也不碰酒精,结果别人让喝就喝,蠢不蠢!?”
楼明玥转着眼睛:“我……我……”
燕瑾凉居高临下咄咄逼人:“我什么我?你说没说过再也不喝酒的?”
楼明玥想起来了,有问必答:“我说过的……我在大伯的葬礼后偷偷喝了家里的酒,然后醉了……醒来时我就说过的……但是……但是你为什么知道?”
燕瑾凉得意:“我什么都知道,连你昨天晚上睡着了讲的梦话我都知道!还有你磨牙!”
楼明玥思考,良久才反应极慢的反驳:“我不……磨牙……”
他是不磨牙,连翻身都很少,躺在床上手脚安分得像个出家人,让燕瑾凉无端看得不爽,正要继续毁谤他时,那直直瞪着自己的大眼睛被垂下的眼皮遮挡,一下闭上了眼,没了动静。
睡着了。
清醒时克制冷静,连醉了都乖顺平和的要命。
这几年燕瑾凉不知道看过楼明玥多少回睡颜,理该没什么稀奇,可站在这里他才发现有无实体时的观察还是不同的,至少现在的他可以……
低头望着探出去的手,还差几寸就要摸上那人的脸,燕瑾凉一惊,急忙握拳收回,不明白自己是抽什么风。为避免做出更多没道理的行为,燕瑾凉再看了眼熟睡的人,粗手粗脚的扯了被褥搭在他胸前后便有些急躁的离开了酒店。
……
几日后,八卦杂志登了一张燕遥征和另一位燕氏堂兄争吵板脸的照片。燕家内部本就三天两头打口水仗,但被人放到报纸上,还很大版面,多少丢人现眼,都说燕老爷还没闭眼,燕家就开始争权,尤其燕归海父子,吃相难看。
大概为了挽回形象,恰逢燕瑾凉不知哪根神经不对去到燕氏游荡,遇上他的燕归海便笑着问询这位侄子愿不愿意在毕业前到公司来帮忙权当实习,正好眼下就有一件case可以给他历练。
正是和楼家的有关竹石制造侵权的破官司。这案子其实尴尬得很,输了燕家脸面无光,赢了被指责翻脸无情,两面难做。燕瑾凉却像半分不懂内里轻重一样,一番推诿后难以拒绝,只能勉为其难的接了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燕家其他人听闻皆各怀心思,不是旁敲侧击就是意有所指,都想搞明白这向来游走在权利中心外的没头脑不高兴少爷是不是一朝开窍,不满足白家资产,有意往燕家伸手了。可惜全被燕瑾凉或冷言或冷脸的怼了回去,毫无收获。
倒是白渌,对一天一变的外甥脑子里的想法毫无兴趣,只把身边培养的年轻助手吕示丢来搭把手以免燕瑾凉输得难看给自己丢脸。
通常情况下,两家公司就是没有和解可能才会对簿公堂,可燕瑾凉一上任当夜就接到了楼家传来的消息,想和他见一面。
燕瑾凉拿了两天乔才去赴约,见到楼家年轻的小家主时,成功的得到了对方一句有礼得体的招呼。
“初次见面,我是楼明玥”。
然后这饭局就诡异的冷场了一整晚。
同行的楼氏员工似都被这氛围磨得没了信心,甚至有几个还起了火气,都觉得燕家人根本没有商谈的好意,来此是故意为难他们。只那楼家小家主瞧着矜傲有距离,却淡定的一点不在意燕瑾凉的怠慢态度,也不忐忑于他的压迫气场,诚意的道明约见的来意后,给予了燕瑾凉同自己合作的优渥条件和缓冲时间,让他好好考虑。
走前,从头到尾没说几句的燕瑾凉忽然阴阳怪气的问楼明玥:“你为什么认为我愿意帮你?你觉得我在乎这案子在乎燕氏吗?”
楼明玥应对自如:“你在不在乎不重要。如果你不在乎,和我合作,是什么结果对你来说都无所谓,如果你在乎,和我合作,我计划中的结果对你有利不是更好?所以不管你怎么想,只要和我合作,你没有任何损失。”
燕瑾凉的回答是一声冷笑外加一个白眼。
楼明玥见之却似愣了下。
燕瑾凉不客气道:“盯着我干嘛?”
楼明玥竟犹豫着说:“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燕瑾凉未答,半晌才低头一笑,语气低沉:“没有,谁和你见过。”
没见过归没见过,燕瑾凉却又特别难以捉摸的转念同意了两家的合作案,喜怒无常的脾性实在不像个靠得住的合作者。相比较楼氏担忧的员工,楼明玥从头到尾都很沉得住气,很配合的又答应了燕瑾凉不少稀奇古怪的要求,包括楼燕两方的负责人需和对方保持至少一周三次的固定电话联系。
饭桌上,燕归海问燕瑾凉案子进展如何,不等燕瑾凉开口,燕遥征抢白说看堂弟最近心情那么不错的样子,事情一定非常顺利。他们不知燕瑾凉私下和楼氏的交易,但对他表面上的每日动态还是清楚,燕遥征会这样说不过是觉得就竹石案目前这点效率能让燕瑾凉如此嘚瑟,燕百川这儿子还真是个没见过世面扶不上墙的阿斗。
燕瑾凉懒得细究对方言下之意,直接道:“我看你们每个人都笑嘻嘻心情无比美妙的样子,是不是也代表你们正满足于当下的状态,天天过得乐不可支暗自窃喜啊?”
谁都知道燕家旧家主燕振业还睡在医院人事不知,甚至下了好几趟病危通知,燕瑾凉这通发言明显意指燕归海父子居心叵测,连带满桌的燕家人都被他拖下了水,一个不落,搞得当下的场面难看至极。
本来嘛,燕瑾凉这脾气,你顺着摸他都能一不高兴给你一口,更别说不怀好意和他作对,他自然能咬得你体无完肤,可惜这么些年燕家人还是没看清并学乖。
他这话说完没两天,挺了好几年的燕振业特别应景的嗝了屁。
当日恰巧是燕瑾凉约了楼氏几人在开庭前最后见一次面的日子,大概是听说了燕家的事,楼明玥亲自发消息过来询问今夜的餐会需不需要取消。
燕瑾凉没回。
楼明玥又打来了电话。
燕瑾凉没接。
静静的看着手上不断震动的手机,燕瑾凉的身边是医院长廊上不断传来的哭喊,和夹杂着说是他把燕振业气死的埋怨声。下午时,他莫名其妙冲进了燕振业的病房,而他前脚离开,后脚燕振业就咽气了,且死不瞑目,燕家人哪里肯罢休。
面对四面指控,燕瑾凉一概不理,面不改色的起身走了出去。
车库里他遇到了繆斓。
那人看了眼燕瑾凉正喝着的啤酒,朝他伸出了手。
燕瑾凉和他对视一眼后,把车钥匙丢了过去。
去到目的地,早已过了约定时间,燕瑾凉以为那人早已离开,然隔着马路隔着车窗,他看见餐厅前的长椅上有一个熟悉又单薄的身影坐在那里,穿着浅灰的大衣,被周围的暗色朦胧成了白,在冬日的冷夜中像一只孤独的雪人。
燕瑾凉没有下车的意思,只凝视着那头。他身边的繆斓也一句不语,良久后,燕瑾凉才推开车门往那里走去。
长椅上的楼明玥像被冻得有些愣神,发现到有影子靠近时,打了个冷战才迟钝的抬起头来。
两人四目相对,半晌,楼明玥先开口。
他说:“没关系……”
这三个善解人意的字却反而让燕瑾凉格外不适,他紧皱起眉,本想不讲道理的说自己并没有给他道歉的打算,他这一副原谅的口气是怎么回事,结果思维一打岔,话就变成了:“你不会去餐厅或车里等?在这里想被吹成肉脯?一点脂肪都没有,风干了都不会好吃。”
对他的口没遮拦楼明玥并不介意,他说:“我等在这里只想和你说一声,过两天的官司应该会顺利的,你放心忙你自己的事就好。”
话落,他对燕瑾凉点点头,利落的向停在路边的楼家车走去。
燕瑾凉看着他的背影,突兀的问:“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迟到吗?”
楼明玥转身,就当燕瑾凉以为他要客套体贴的对自己来上一句“节哀”时,楼明玥摇了摇头。
燕瑾凉说:“因为我好像在家里发现了一大窝的蟑螂,很大很恶心,我想了一下午,该用什么办法消灭他们。”
楼明玥懵了下,又很快调整好表情,还真给燕瑾凉出起了主意:“杀虫剂?或者找专业公司?”
可他的提议都被燕瑾凉一一否决。
燕瑾凉说:“长得太大太久了,大概没救了。”
楼明玥思考,将燕瑾凉满脸的嫌恶都看进了眼里,只能道:“那……搬走吧。”
燕瑾凉表情讥讽:“被蛇虫鼠蚁赶走,不是很没面子?”
楼明玥茫然。
燕瑾凉说:“所以,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家拆了,把里面的脏东西都弄死后,再造个新的,怎么样?”
楼明玥忽然不说话了。
燕瑾凉却像得到了什么赞同的答案一样,笑得心满意足起来。
他看着楼明玥上车,看着那辆古斯特驶离,才慢吞吞地坐回了车里。
驾驶位上的人没有发动引擎,燕瑾凉也不催,好一阵后听到繆斓问:“你进了燕振业的房间?”
燕瑾凉没有否认,那垃圾地方平时请他进都没兴趣,昨晚却因遇见了一个自称受燕振业所托找上门的狗屁高人而生出了探究的疑惑。燕瑾凉听那高人对前来接待的佣人说自己可以帮燕振业度过危险,之前就用过这方法,所以请放他进门。
燕瑾凉没想到的是,那神神叨叨的家伙似真有些本事,上了楼后竟立刻发现到了游荡着的自己。
燕瑾凉索性也不装了,回到身体直接真人快打将那装神弄鬼的制在了原地,三两下就让人招了所有的前因后果。
本以为只是撞破了燕振业一些见不得人的py交易,谁知听完所有的燕瑾凉几乎是用尽了意志力才没有把那玩意儿撕个粉碎。
可惜他今天直奔那老东西病房,才骂了两句,他就气得一脚归了西,实在让燕瑾凉消不了气。
燕瑾凉忍下胸口又起的怒火,问繆斓:“你知道多少?”
繆斓:“所有。”
燕瑾凉眯眼,不善的看着身边人:“什么时候知道的?”
繆斓:“很早。”
燕瑾凉不说话了。
繆斓在他阴鸷的目光下冷漠道:“燕振业瘫痪这么多年生不如死众叛亲离就是他的报应,轮不到我替天行道。而楼家,更和我没什么关系。你现在要我多管闲事,不该给我个合理的理由吗?”
问燕瑾凉这种连生存都全凭兴趣的人做事的理由,繆斓也是像犯了傻。
燕瑾凉收回视线,转向窗外,看着刚才那人坐过,如今已空落落的长椅,几秒后,他脸色略僵硬的出了口气,仿佛经过一番挣扎后不甘不愿的认了命。
燕瑾凉一字一顿道:“楼、明、玥。”
这就是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