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京的书房

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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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阳

小华是处女座人,九月初,天气微微凉爽,她约了几个朋友一同出海过生日。大部分是陌生脸孔,小华把我介绍给他们说:“这是家阳,我的男朋友。”

握手,寒暄,喝酒,讲笑话,钓鱼。我尽职尽责的陪着应酬。

他们大部分是新闻圈子里的人,聊着聊着,又开实起行业内的传闻。谁在哪个大部委有自己的内线,谁的照片因为模仿抄袭被外国人告上法庭,谁在计划去海湾采访。

小华说:“你说什么?老赵要去海湾?”

知情者说:“不是新闻了,你怎么才知道?你最近退隐,跟不上形势了啊。老赵都在组织小分队了。怎么,你有兴趣?小华。”

“说什么呢?”小华给自己倒上一杯香槟,姿态优雅的呷一口,“生命诚可贵。”

我也到了一杯酒,只觉得她那天的话还在耳边,她说,喜欢去最危险,棘手的地方采访,做别人不能做的事情。

“不过,老赵这么做,我也不意外,”小华说,“他离了婚,孩子判给前妻,无牵无挂的,没有负担,来,为老赵干一杯。”

我的鱼竿响了,我去提线。

钓上来的居然是一只章鱼,圆脑袋被挂在鱼钩上,长脚顺着鱼线往上绕。这是一条无力挣扎的苍白的生命。

我把它从鱼线上拿下来,又扔回海里,放这个糊涂蛋一条生路。

天擦黑的时候,我把游艇往回开。

傍晚的海风清清爽爽的,小华从后面抱住我。

“等一下,打发他们回去,就剩我们俩。”女人的声音又软又甜。

我拍拍她放在我腰上的手:“你这样我开不好船了。”

“那你就找块礁石撞上去,咱们也不用回去了,就在那块礁石上住,变成鲁宾逊夫妇,好不好?家阳。”

我笑起来:“你这个女人坏不坏?你的朋友们怎么办?”

“他们个个是游泳好手,让他们游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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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回到港口,与朋友们分手。我载着小华去吃她喜欢的广东海鲜。

叫了几个菜,我又对服务生说:“我要一盘土豆烩茄子,您知道吗?东北菜,上面要洒上小香葱末的那种。”

“你怎么吃这种东西?”

“好吃。等会儿你尝尝。”

菜上来了,小华每样只尝一小口,吃到那盘东北菜,吃了两口,说吃饱了,说家阳你点的菜果然好吃。

我很饿,自己就着大米饭把那道菜吃得精光。

我送小华回了家,被她留下来。

聊了一会儿天儿,喝了点酒,她软软的躺在我的怀里,这个时候总应该做些什么,她的手一勾,我厩住了她。

我们第一次,我在她的身体里到达高xdx潮,中间是一切终规终矩的姿势和内容。抚摸,吸吮,进入,,夹紧,。然后她在浴室里洗澡,我去她的客厅把电视打开。

电影频道正在演《红玫瑰与白玫瑰》。从前播过的老片子,我觉得太文艺,太小资,总是换台,不过今天被一个情节吸引,女人吃着花生酱对男人说:“我是个粗人,就爱吃粗食。”陈冲扮演的女子,有着风情万种的身体,孩子一样的脑袋瓜儿,的时候会咯咯的笑。

这仿佛是我心里面那个女人的样子。

不过男人爱红玫瑰爱到骨头里,最后仍然离开她。

我听见浴室里热闹的水声,放心的流眼泪。

乔菲

我很久没做梦了,这一天,就忽然梦见了程家阳。

我在做翻译,同声传译,现场好像是我看见他在亚欧峰会上的样子,不过换过来,这次工作的人是我,程家阳安静的坐在我的旁边,我只觉得满头大汗,力不从心,回头看看他,想要问他,你为什么不帮我;在梦里,他好像读的懂人心,就对我说:“你让我怎么帮你呢?我把我有的都给了你。你看看,我现在脑袋里是空的。”他说着就要把自己的头扒开给我看,我腾的一下坐起来,已经是汗流浃背。真是恐怖的梦境。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把小狗抱过来,搂着,稍稍心安。

我早上起来,眼睛浮肿,眼圈清黑,很丑陋的样子。

我穿了裙子下楼买早餐,被祖祖费兰迪吓了一跳,他坐在自己的摩托车上,向我按按喇叭。

我人走过去,手把眼睛挡上。

“你这么早来这里做什么?”我说。

“不做什么。我告诉你,火车票买好了,周五的晚上我们出发。你干什么把眼睛挡上?”

“你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多少钱?祖祖。等会儿上楼我给你啊。”

“你怎么把眼睛挡上?”

“阳光太强,我眼睛酸。”

他跟着我去餐厅,真是不速之客,我买早点还得带他的一份。

我闷头吃早餐,不过还是一不小心,被他注意到了我的眼。

“怎么这么严重?是那天玩滑板摔的?”

“摔到哪里能摔到眼睛?你当心我把你扔到茶杯里淹死。”

“这么凶。”

我叹了口气:“我作了个噩梦。梦见一个人。”

他不吃东西了,就看着我。

“他把许多东西给我,自己被掏空了。”

“真恐怖。”

“是啊。”

“我也作了个噩梦。”

“什么?”我斜着眼睛看看他,我估计他要恶搞了。

“我梦见在学校里面写作文,明明是用法语,但满张纸被批的都是错,我看一看,导师居然是你。”

我咬着牙笑着说:“我但愿给了你不及格。”

祖祖把火车票给我:“这是你的,拿好啊。我周五过来接你。”

我看看车票,20欧元:“等我一下,等会儿上楼拿钱给你。”

“这是做什么?钱也不多。”

可我知道老外习惯AA,再熟络的人也是如此,更何况,20欧元,我一换成人民币,又觉得实在不少。

“不行。这是什么道理?”

他看看我:“菲,我觉得很奇怪。”

“什么?”

“我原来觉得中国的女孩子都是最温柔顺从的,可我觉得,你是这样一个人,这么强硬,像男孩子一样。”

不是第一个人这样说我。

钱对我来说,是缺乏而让人无奈的东西,我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被人瞧不起,因而显得更加敏感。

可这并不是我的错误。

我不说话,祖祖看看我,从怀里拿出一支笔来,在餐巾纸上列算式,嘴里说:“那咱们就算得清清楚楚。我一笔,你一笔。

你在我家吃了奶酪火锅,按照店里的价,20欧元一位。

我在你家吃了炒饭,中国沙拉,还有啤酒,按照中国饭店的价格,大约是15欧元。

我拜托你养的小狗,你每天负担他大约10欧元的伙食费,现在有10天了,那么我就欠你100欧元。

这一顿早点,2。75欧元。我欠你的。

那么,小姐,我一共欠你97。25欧元,减去车票钱,我还应该给你77。25欧元。

欧拉拉,还以为作了朋友,不用算的这么清楚。”

祖祖说着就真的掏钱了,将几张钞票放在我面前。

他这么自说自画得算出这么一笔账,到头来,他还欠了我,我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把钱推给他,放在钞票上的手突然就被他按住了。男孩的掌心暖烘烘的,他按住我的手,然后攥紧了。

祖祖也不抬头看我,慢吞吞的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困难?”

我用力甩开他,往外走。

我跑回宿舍,抱着狗,对着窗户吸烟。

我心烦意乱。

我掐着烟的手,此时尚留年轻男孩子的温度,在那一瞬间,这温度让人向往。

我喜欢高大的男孩,健康矫健的身体,清新干净的体息,我喜欢肌肤相亲,可是,我脑海里的,是另一个人的脸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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