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京的书房

第104章 “……我知道了。”

关灯 直达底部

清凌宗上方,数百只异兽睁着猩红独眼,巨翅刮起凛冽夜风,伴着惊声嘶吼,凶煞之气冲破天穹。

这些未开灵智的异兽,靠原始本能觅食行动,常年扎根妖界,其强悍庞大的身躯,纵使化神境与之对敌,也难轻易造成伤害。

此时受穷奇召唤而来,黑压压一片盘旋清凌上空,底下目睹这幕的清凌宗众人,宛如看到末日之景。

尤其是宗主重伤落地,他们不知还能谁能阻止。

令人窒息的气氛笼罩清凌,在守山大阵的碎裂的那刻,众人绝望与恐惧达到顶峰,尖叫哀嚎四起。

这时,扑来的凶恶异兽又硬生生止住了,巨翅在半空扇动,半是畏惧半是迷茫地盯着赶来的玄袍身影。

他们没有灵智,遵循妖族弱肉强食的本能,穷奇厉害,便听命于他,赶来的这人厉害,便听命不动了。

异兽集体停在半空,似乎在纠结听命哪一个,待周玄澜冷喝“滚——”后,便有了抉择,齐刷刷飞走了。

恩*京*的*书*房* 🐱 … e n j i n G … c om

铺天盖地的异兽如潮水般褪去,没了遮挡,皎洁月色重新洒落险些变成废墟的清凌宗。

众弟子回过神来,劫后余生的喜悦充斥在脸上。

“跑了跑了!异兽跑了!!””

“这人是谁?为何要救我们?我怎么从未见过。”

“他……妖界的九妖王,听说以前是咱们清凌宗的弟子。”

“什么?!是妖王?”

“妖王怎么了,他刚救了我们,他也曾是清凌弟子啊!”

“竟然轻易斥退了异兽,还能拦下沈仙……呸,炼化穷奇的大魔神!这等实力,怕是三界无敌了吧!”

周玄澜将凌夜扔给赶到的凌幕山与凌金烨。

三人少年时曾是好友,在清凌宗一起修炼,相互切磋比试,没想到再见是如此光景,不复从前。

凌金烨停下脚步,腰间葫芦轻摇,愣了下,一时说不出话来。

凌幕山背起凌夜,道:“多谢。”

周玄澜淡声:“不必,我不是为了清凌宗。”

他只是不想师尊醒来后,发现亲手杀了凌夜毁了宗门,才出手而已。

只是不想师尊难过。

他没那么以德报怨,没那么仁义。

周玄澜头也不回地离开,朝穷奇消失的方向追去。

穷奇见到周玄澜,本欲与其交谈一番,不过他只暂时压制了沈流响的神魂,时间一久,也就压制不住了,被沈流响半控制的带走。

“砰——!”

一道身影骤然坠下,打破了山谷间的宁静。

沈流响眉心赤红的妖纹散去,清醒的刹那,意识冲到心牢前。

他盯着里面肆意大笑的穷奇,双手抓住符文化成的牢门,十指用力到发白,一双凤眸猩红,透出前所未有的杀意。

穷奇道:“你什么表情,想杀我吗?可你做不到。”

要杀他,除非抹灭他的神魂。

可他的神魂经过洪荒时代的千锤百炼,又历经了千百年岁月,难死难灭,世间谁能做到?

纵使有人做得到,他藏在沈流响体内,敢对他用灭魂之术,他还没死,只怕沈流响这比常人还弱的神魂会先撑不下去,魂飞魄散!

穷奇有恃无恐来到符门前,咧嘴道:“今日之事只是开端,你的神魂太弱了,完全不是我的对手。不过,若你不愿受我摆布,不想神魂被我吞噬干净,就劝那个龙族小辈用时空术,送我回家。”

穷奇思来想去,夺舍了一次,沈流响感觉到那种绝望无助的滋味,应当没有拒绝他的理由,谁知沈流响只对他吐出两字。

“做梦。”

穷奇冷下脸,看到沈流响唇角勾起冰冷弧度,“你在说谎,”

穷奇赤目微眯起来。

沈流响本信了穷奇的话,以为他是想回家。直到方才。他才想起,大妖在洪荒末期,面对天劫只有死路一条,穷奇千方百计逃脱,怎么会愿意回去。

“你要他施时空术,不是想回去,是想让在天劫下被灭的穷奇一族来到这!此处没有天劫,你们又是无敌的存在,简直像片乐土,可以肆意妄为,这才是你的目的!”

穷奇眼神微变,半晌弯了弯嘴角:“倒也不笨。”

沈流响心生寒意,一个穷奇便对付不了,再多来些,这片大陆岂不得沦为他们统治,“你不可能如愿。”

“可惜你说了不算,”穷奇冷笑,“我说了,得看那龙族小辈会不会时空法术,愿不愿意施法。”

沈流响:“我不会让他如此。”

若真让穷亲得逞,届时生灵涂炭,那么施展时空术、带魔兽来到如今大陆的周玄澜,必然千夫所指,万般罪孽加身,永世都洗不掉。

沈流响见过帝云宇飞升,知晓功德之力真的存在。

功德大者,能得道飞升,罪孽深者,会不得好死,下无间地狱。

洪荒时期,天劫降世,就是上古妖兽太过蛮横凶残,视其他生灵如草芥的缘故,一族独大,才惹得天道出手,降下灭世大劫,所有大妖尽数命丧黄泉,无一逃脱。

沈流响之前不懂凌夜为何要置周玄澜于死地,听穷奇之言,才知他身上附有一缕天道。

如此说来,周玄澜已经被天道盯上了,若他再做出有违天道的举动,只要还身在这片大陆,天道就不会放过他。

与天道为敌,就是他的祖辈,那些称霸洪荒的妖兽都做不到,他又如何抵挡得住!

“别打他的主意,”沈流响面若寒霜,“你可以继续做春秋大梦,但我迟早会让你梦醒!”

穷奇不紧不慢地笑了下,脸上妖纹攀升,汇成诡异的形状。

“既然如此,我拭目以待,到底是你解决我,还是我夺舍你。不过我现在不舍得将你神魂吞掉,那龙族后辈似乎很在意你,我拿你做要挟,效果一定很好。”

沈流响望了眼符文,退了出去。

睁眼便对上一双漆黑的双眸,沈流响心颤了下,接着道:“师兄如何了。”

周玄澜:“活着,但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沈流响松口气,随后抓住周玄澜袖袍的手微紧,“穷奇在我体内,你……”

“师尊要说什么,”不及他说完,周玄澜打断,眉眼透出阴郁之色,“师尊想说魔兽在体内,要我离你远些么,还是又要把我推开?!”

沈流响乌睫微颤,旋即伸手勾住周玄澜脖颈,伴着四周簌簌落叶声,微抬下颌,吻住冷冷抿着的薄唇。

周玄澜一愣,微微睁大了眼。

他眉间戾气散去,唇间的冰冷也渐渐融化了。

“不是,”沈流响亲完,低头埋在周玄澜颈窝,嗓音泛颤,“我想说穷奇在我体内,但你不要怕我,不要远离我,我现在控制得他,控制不了的时候,我会自己走。”

周玄澜心里一疼,收紧手,将人牢牢扣在怀里。

在让他心疼这方面,沈流响似乎格外有天赋,无师自通,百发百中,从不失手。

“别怕,都交给我,”周玄澜按住他的后脑勺,修长的手指嵌入细软乌发,安抚般揉了揉,“我来解决穷奇。”

说罢,周玄澜探入灵力,想查看心牢。

沈流响脸色一变,按住他的手,体内灵力一转,将外界闯入的灵力斥退,阻拦了探查。

周玄澜面露不解,沈流响从他怀里出来,扯开话题道:“我有要事与你交代。”

周玄澜皱了皱眉,并不上当,“师尊为何不让我看穷奇。”

沈流响指尖微紧,在他又一次探来手时,再次拦住,“看了也无用,解决穷奇的方法有,但无人能做到。”

听说有解决之法,周玄澜表情瞬变:“什么方法?”

“炼妖术,”沈流响咬了咬唇,“其实炼妖术不仅能将妖兽困住,还能将其神魂抹杀,如此,才是彻彻底底的炼化。但我修为不够,将其困在心牢已是极限。”

周玄澜缓缓收回手:“师尊的意思,深层次的炼妖术能将妖兽神魂炼化,以完全得到他的力量。”

沈流响点头:“但炼化穷奇的神魂难如登天,没有人神魂比他强大,可以与之媲美。”

周玄澜当即道:“或许我能。”

沈流响心头猛地一颤,张了张嘴,喉间却忽地说不出话来。

周玄澜看他脸色微变,敏锐地嗅到一丝不对劲,“怎么了,师尊不信我,还是炼化穷奇的神魂,会有其他坏处?”

“没有坏处,”沈流响狠咬了下舌尖,神情恢复正常,“我只是担心你炼化不了,白费功夫。”

周玄澜皱着眉,面露狐疑之色,没有再接话。

他对炼妖术知晓的着实不多,判断不出沈流响所说的是真是假,这时,听到沈流响接着道:“素白澈炼化过朱厌,我将朱厌从他体内抹去,就是通过帮他炼化神魂。”

沈流响见他半信半疑,将炼妖术传去,“你且研究着,研究透了就会明白,这是唯一解决穷奇的办法。”

周玄澜收了炼妖术,随后发现沈流响脸色一白。

他伸手相扶,沈流响却如避蛇蝎,往后退了退,捂着心口道:“别过来,你靠近我会分神,如此容易被穷奇控制。”

周玄澜修长的手僵在半空:“那我站这不动,等师尊控制好魔兽,再靠近。”

沈流响垂眸,抿唇不言。

穷奇似乎发现了他的意图,在心牢发狂,一声声的怒喝嘶吼,试图冲破符文,可穷奇刚夺舍他一次,此刻再如何闹腾,也不可能成功。

沈流响不让周玄澜靠近,只是担心他的灵力探入心牢,与穷奇相遇,对方定然要与他说起时空术之事。

沈流响毫不怀疑,周玄澜会想也不想答应穷奇的条件,即使不会时空术,也会千方百计去找。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沉默良久,沈流响抓衣襟的手指紧了紧,“有一事要拜托你,我若被穷奇控制,世间无人可挡,唯有你,尚可阻拦一二。”

周玄澜愣了下:“师尊是要我来……”

“对,要你阻止我!”沈流响抬头,凤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我若行恶事,只有你能阻止我,这件事只能交给你。”

周玄澜薄唇轻颤。

与师尊为敌,站在师尊对立面,这种事,他……

“算我求你,”沈流响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

周玄澜神情僵住,风穿林间,窸窣声响接连不断,不知多了过久,他才从齿间挤出一个字,“好。”

沈流响松口气,正欲勾唇笑笑,看到周玄澜扯开衣襟,露出大半肩膀。

沈流响脑子一下乱了。

这种时刻,周玄澜、周玄澜难不成想色诱他?!

沈流响轻耸了耸鼻尖,心中乱乱的,正欲抬起衣袖,象征性地遮住目光,眸光微转,脸色倏然一白,

周玄澜肩窝处,一片黑鳞在夜色下,闪着柔和润光。

沈流响知道,这是周玄澜的逆鳞,是周玄澜不能让外人知道的弱点,得好好护着,藏着。

可是下一瞬,在他注视下,这片逆鳞被骨节分明的手指摁住,倏地撕了下来。

沈流响怔住,视线刹那被血色染红。

周玄澜靠近他。

血淋淋的逆鳞被放在沈流响手中。

“妖族身上都有命脉,这片逆鳞,就是我的命脉,我将它交给师尊。师尊定要护着它,就像护着自己性命一样,哪个都别弃之不顾。”

周玄澜嗓音低哑,“师尊丢了哪一个,弟子都活不了。”

沈流响脸上再无血色,许久,将逆鳞小心翼翼的收好,“……我知道了。”

他从储物袋掏出灵药,抹在周玄澜血淋淋的伤口,抹完后,将衣襟重新合上,随后又泄愤似的,隔着衣物,埋头在那轻咬了咬。

周玄澜眸光微暗,将他下颌抬起,低头吻住红润软唇。

红衣青年被按在树上,感觉要窒息的时候,拽了拽宽大玄袍,反被擒住白皙的手腕,吻得更深了。

地面斑驳的枝叶影子,顿时轻晃起来。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