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京的书房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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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魔怔住,盯着顾拙言,大眼睛中闪着看傻逼的微光,然后在顾拙言拦她的手臂上吭哧就是一口。糯米白牙吃嘛嘛香,一股子咬死你我就继承全部家产的狠劲儿。

顾拙言当初被篮球队的壮汉来一拳都没吭声,此刻拧眉痛呼:“你狗啊你!”

顾宝言还抹抹嘴:“讨人厌,我喜欢小庄哥哥,你嫉妒也没用。”把牵引绳随地一丢,“自己遛吧你!”

孩子朝楼里跑了,德牧朝外面跑了,顾拙言掉头追狗,小臂上留着两排清晰发红的牙印,还沾着水晶晶的哈喇子。

顾拙言披着一片晚霞遛狗,德牧好像看上路口一条萨摩耶了,特磨叽,每天拉撒完还要搞会儿对象。他靠墙等,摸出手机随便看看,突然想起来四人聊天群一直被他屏蔽着。

点开一翻,群名已改成——顾拙言今天表白了吗?

顾拙言上回什么也没说,沉默近十天,那哥几个便察觉情况不对。这群名是连奕铭改的,顾宝言给他打电话说取消婚约,还让他死心,骂小孩儿下不去嘴,只好讽刺一下无中生有的大舅子。

瞎咋呼不符合顾拙言的做派,他啥也没说,径自将群名改为“热烈庆祝顾拙言脱单”。不出五分钟,牛鬼蛇神全冒出来,连奕铭问:“听这意思,您已经成了?”

顾拙言回:“让大家操心了。”

苏望一向狠辣:“不敢不敢,心是您的,我们哪敢随便造次。”

顾拙言反应了两秒,当即骂了声“孙子”,正翻找菜刀沾血的表情,苏望转移炮火:“你这些天杳无音信,连奕铭说你死了。”

“你他妈的,我是说他告白失败跳海了。”连奕铭骂完,“顾拙言你到底怎么回事儿,屁也不放一个,你以后结婚是不是不用哥们儿参加啊?”

当初放话要告白,大言不惭的,现在越藏掖便越可疑,顾拙言不准备缄默,但也不打算实话实说。

“庄凡心回国的那一天,我们去吃了火锅。”他开始写剧本,“吃的时候他就掉眼泪了,说想我,吃完我们去电玩城,我投篮的时候他都忍不住抱我。我给他抓娃娃,他是真喜欢我啊,我抓了个巨丑的猩猩他都喜欢得不撒手。”

苏望:“你真他妈抠,人家为国争光得奖回国,你就吃个火锅抓个猩猩?”

连奕铭:“怎么也得米其林四星吧?抓娃娃,你带孩子带多了?卡地亚蒂凡尼周大福也行啊,告白不送个戒指手镯啊?”

没编好,这帮败家子不喜欢朴实的,顾拙言耐着性子解释:“兄弟,我们心参加的是珠宝设计比赛,我送什么戒指手镯?你会为李白写诗为贝多芬弹写歌吗?”

他继续编:“回家以后,庄凡心给姥爷和宝言都带了礼物,顾宝言太不害臊了,说喜欢庄凡心,还问人家喜不喜欢她,我就骗她说和铭子已有婚约。”

苏望问:“为什么是铭子?”

顾拙言回答:“你太贼,我妹驾驭不了,陆文还不如我妹成熟。”吓唬人也要有理有据,“然后我就和庄凡心共处一室,他送我一条情侣手链,暗示我,那我还等什么?我就抱住他表白了。”

连奕铭激动:“友邻就答应了?!”

顾拙言瞥一下黑色的德牧和白色的萨摩耶,颠倒黑白道:“庄凡心说——我不喜欢你妹,我喜欢她哥。”

发送完一扭脸看见庄凡心本人,手机差点吓掉了,顾拙言心虚冒汗:“这么巧啊对象,你去哪儿?”

庄凡心攥着十块钱:“去便利店买面包,明天没早餐了。”一出门就瞧见顾拙言的背影,明明在巷尾分手没多久,怎么感觉又帅了,“你对着手机傻笑什么呢?”

顾拙言两头说胡话:“噢……商量商量宝言以后和连奕铭结婚,家里给多少嫁妆……”

手机不停响,那俩人恭喜了十几条,苏望发了句“早生贵子”,发完觉得难度太高又撤回了。连奕铭转账999元,说是随的初恋份子,祝兄弟和友邻天长地久。

顾拙言接受,揽住庄凡心说:“去什么便利店,走,逛超市给你买吃的去。”

胡侃半晌,最咋呼的陆文始终没冒泡,不寻常,顾拙言翻出朋友圈看了看,发现陆文考完发了一条:白天不懂夜的黑。

估计创作音乐遇到瓶颈,顾拙言点了个赞以示鼓励。

期中考试成绩出得很快,卷子还没讲完,私下已经流传好几个版本的名次表了。等官方成绩一出来,年级前一百名的榜单张贴走廊,吸铁石似的,大清早堵满围观的学生。

顾拙言赶着做值日,瞄一眼就走了,挺好找的,第一个就是。

其实昨晚他已经知道了,薛曼姿拿到成绩后打来,说辛苦啦,原学校的教研密卷发顺丰了,收到之后也做一下。

庄凡心端着一盒蛋挞看榜,他从来没跌出过前八十,这次有些没底,从后向前刚看了两行,齐楠挤过来:“同桌,你七十二!”

悬念一下子没了,庄凡心给个蛋挞:“烦人,看你自己的。”

齐楠说:“我哪摸得着这个榜,我属于年级五百强。”班长也凑来拿个蛋挞,三人勾搭成奸,目光同时落在年级第一名那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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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长说:“我也想尝尝年级第一的滋味。”

齐楠道:“没问题,一楠为你推出一款叫年级第一的蛋糕,到时候你尝尝。”

聊着天回教室,三班外的走廊湿漉漉的,顾拙言拖地的身影背对他们。班长点评:“打架不菜,学习不赖。”

齐楠无缝衔接:“挺高挺帅,必招人爱。”

庄凡心夹在中间,有点闷,当初顾拙言在画室当模特,几个钟头就收到联系方式,如今在学校岂不是更招人?

他这福尔摩心连连翻车,只好问:“你们觉得谁已经爱上他了?”

班长说

:“女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个男的肯定爱他。”

庄凡心吓得脸面一僵,他表现得太明显,露了马脚?还是别的gay?这学校是弯仔码头吗?齐楠忽然越过他看向身后,点点头道:“那男的来了。”

转过身,只见夏维拿着成绩单徐徐走来,脸上挂着“年级第一在我班”的淡淡微笑。庄凡心松口气,把最后一只蛋挞给顾拙言吃,自己赶紧带早读去了。

拖干净走廊,顾拙言见庄凡心站在讲台上领英语早读,讲桌挡着半身,他从对方身后过去,手欠地拍了一下庄凡心的屁股。

拿书的手一颤,庄凡心的目光尾随顾拙言到最后一排,心怦怦跳,低头就读串了行。直到第一节课,他坐着椅子,那两瓣没什么肉的屁股仍紧紧绷着。

周五下午只上两节课,开家长会,所有人在桌角贴上姓名,庄凡心问:“同桌,你爸来还是你妈来?”

齐楠说:“我妈。你陪我看店去呗?”

庄凡心背上画板,美其名曰去写生,其实是趁放学早去约会。他颠颠儿跑到后面找顾拙言,那桌面干干净净,没贴名片,也没留纸笔。

“薛爷爷不来?”

顾拙言说:“顾宝言学校有亲子活动。”

他在学校的事情校方一概知会顾士伯和薛曼姿,薛茂琛独居在外闲云野鹤,出柜那事儿瞒着,转学后的琐事也不敢太劳烦老爷子。

别人家长都来,有爸有妈,单顾拙言这里空着,哪怕是年级第一也显得寂寥。庄凡心既像怜香惜玉,又像倦鸟归巢,蹲在椅边扒顾拙言的大腿:“你想爸妈么?要不给他们打个电话?”

顾拙言折卷子:“不想,以前开家长会他们也没空去。”

语气挺真诚,庄凡心想起顾宝言,小丫头在榕城美滋滋的,估计在家时没多少父母的陪伴。他充满怜爱地说:“你爸妈这样,你心里难过吗?”

顾拙言说:“他们赚那么多钱给我花,我就甭矫情了吧。”

操心谁也不用操心家财万贯的,家长陆续来了,庄凡心带顾拙言去文创园约会。

这是一片老厂改造的艺术街区,他们俩找了一间咖啡馆,靠窗,庄凡心画窗外的旧楼青藤,顾拙言做教研密卷。包裹刚拆,掉出一张卡片,上面是顾士伯的一笔好字:不可懈怠,持之以恒。

他揉了,学校墙上净这些标语,看得人视网膜脱落。纸团滚在桌上,庄凡心捡起来看,发现背面还有一句话——照顾好自己。

顾拙言能想象出顾士伯落笔的样子,估计犹豫了一刻钟,怕写了显得不够酷,四十几岁的人了以为自己是什么冰山老王子?

他把卡片夹书里,合上,结束这片刻的矫情。抬眸发觉庄凡心看他,笑问:“您画景儿还是画我?”

庄凡心说:“你爸其实很关心你,你可以给他回个短信。”

“回什么?回我照顾得很好,衣食住行学习婚恋,都挺好的。”顾拙言低头做卷子,默默犹豫到选择题结束,以为自己是什么冰山小王子。

庄凡心渐渐画完,画中的风景蒙着一层光感,是玻璃窗的效果。咖啡馆老板看上想买,练手的,八百块就卖了,庄凡心拿着钱:“我微微富了,咱们去消费?”

顾拙言问:“买点啥?”

没啥短缺的,庄凡心瞅见隔壁桌一对穿着情侣装的男女,有点眼馋。那些明星搞地下情不都悄悄地用些同款吗?你用清风我就不用心相印。

俩人去逛街,在时装店看见两款牛仔外套,一款背后绣着十字架,一款绣着佛祖的“卍”字心印。一人一件,庄凡心撂下狠话:“谁出轨自有天收,直接上西天。”

顾拙言更狠:“下雨天钻别人衣服就给我收,治你这毛病。”

又进一家卖杯子的店,杯子寓意“一辈子”,不买保不齐会分手,庄凡心给顾拙言挑了一只马克杯,画的是坚毅的锡兵,顾拙言给庄凡心挑,画的是白雪公主,被庄凡心骂了句“变态”。

陆续买了不少小玩意儿,走得累了,两人半倚在货架前磨蹭,庄凡心隔着外套戳顾拙言的腹肌,问:“你在明信片上写以后带我玩儿,算数吗?”

“算啊。”顾拙言随手拿双袜子,“带你玩儿,吃好吃的,住一下连奕铭他们家酒店。”忽然压低嗓子,“再让你见见我爷爷。”

庄凡心笑:“你爷爷不喜欢我呢?”

顾拙言说:“那你也别喜欢他。”想起之前说的话,“咱们要是出国念书,我见了你爷爷奶奶,他们不喜欢我呢?”

庄凡心一脸惊讶:“你都哈佛了还不喜欢,我爷爷奶奶想干什么?”

俩人守着一柜棉袜嘀咕,临走发现一对手机壳,纯白色的,一个背面印着英语题,一个印着数学题,简直为他们俩量身定做的。

文创园逛完,离开时经过一面青灰的旧墙,墙头树枝蔓延,枝丫间开着团簇的玫红色小花,顾拙言抬臂摘下一朵,把细茎捋得发软,缠在庄凡心的手腕上。

他沾染满手潮湿的叶绿,像盛夏时节的汗水,却更涩,攥在手心不好让人瞧见,犹如此刻隐秘不为人知的爱情。

公交车很空,他们坐在最后一排喝汽水,庄凡心打个橘子味的嗝,道:“今天是咱们在一起后的第一次约会,赚了钱花了钱,置办了情侣用品,我认为比较成功。”

顾拙言首肯:“下次会更好。”

仗着司机离得远,他们对本次约会进行思考总结,站牌离小路口很近,到站下车走几步就到了。

一拐进去,庄凡心说半截的话停住。

那场景似曾相识,巷子里的榕树下站着一人,高高大大,小麦色皮肤,正仰着头观察榕树垂下的气根。顾拙言迟疑道:“……陆文?”

陆文转过身来,满脸的青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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