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自从党代会之后,赵德良的许多做法,和以前完全不同,唐小舟越看越糊涂,陷入了空前的迷惘之。
秋月婷说,你跟我说真话,绍基到底陷得有多深?
对于唐小舟来说,这是一大难题。难处之一,秋月婷打听的是高机密。他确实知道一些事,可这些事,他无论如何不能对人说。难处之二,秋月婷是钟绍基的妻子,而有关钟绍基和蓝智蒙的传说,又充满了绯色,他如果轻易透露点什么,不仅仅是泄露机密这么简单,还可能影响到钟绍基和秋月婷的夫妻关系。
唐小舟说,我听说,蓝智蒙进去,是因为尹越的案子牵连啊。
秋月婷看了唐小舟一眼。显然,她的眼神表明,她并不相信唐小舟这句话,同时,又能理解唐小舟的谨慎。她略一迟疑,对唐小舟说,你明天有没有机会和他说话?
唐小舟说,这是个难题,表面上的话,肯定会说几句。单独说话的机会,估计很小,全省的市委书记都要去呢。
秋月婷说,如果有机会,你帮我带句话。
唐小舟的心再次抖了一下,没有应答,只是抬头望着她。
秋月婷说,你们男人都是属鼠的,不偷油心里总觉得少点什么,觉得人生吃了大亏。你们喜欢玩火,但请注意,别引火烧身,别引火烧了家人。你们喜欢玩水,把自己淹死了事小,把家人也都一起淹死了,就是罪人。
这个话题,唐小舟不好接,只得端起茶杯,请秋月婷喝茶。
秋月婷并没有顺应,而是继续说,三年前,儿子高毕业,我当时的想法,是把他送到国外地读大学。可绍基说,现很多干部把子女送到国外,名义上是读书,实际上那里混日子,为的是混够了时间拿,孩子还小,送出去我也不放心,还是等一等,读完大学再考虑。我现真的后悔,他如果有什么事,孩子怎么办?他想过吗?
唐小舟很理解秋月婷的心理,社会憎恶贪官,以为贪官受到某种保护,即使被判刑,仍然有大把的好日子过。事实上,国家对贪腐官员的处罚力非常之大,且不说那些判死刑判无期的,就算是判个一年两年,也是一无所有了。
这个话题让唐小舟很压抑,他一点都不想谈。可是,秋月婷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他只好耐着性子奉陪。好秋月婷只是沉浸自己的表达之,并没有现他的情绪。看得出来,秋月婷的心绪很乱,以至于失去了应有的条理,说话颠三倒四,重复又重复。即使如此,唐小舟也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
秋月婷似乎并不像其他女人一样执着于丈夫的出轨。他们的婚姻经历了二十多年时间,夫妻间的爱情,早已经被岁月剥蚀殆,留下来的,仅仅只是亲情。加上她本人也官场,知道权力对于一个人意味着什么,所以,对于偶然的出轨,她是理解的,也是泰然的。她无法忍受的是因为这类事情,毁掉了一个家,毁掉了孩子。她看来,这种男人实太蠢了。她看过太多这种蠢男人导演的悲剧,从来都没想过,这样的悲剧会生自己身上。现,一切都应验的时候,她便有一种枉叫夫君觅封侯的感觉。
唐小舟想,既然她并不执着于两性关系,自己还是可以说些话的。他说,虽说有这样那种的传说,毕竟还不是事实。我相信钟哥也不是那样没有分寸的人,事情或许并不像你所想,你也没有必要自己吓自己。
秋月婷说,我也认为他不是做这种蠢事的人,可你要知道,现整个江南省都说这件事,总不会是空穴来风?不怕你笑话,他和那个蓝智蒙的关系,我并不是一无所知。我也曾多次暗示过他,叫他不要走火入魔。他当场没有明确表达什么,后来却暗示过我,叫我别想七想八,他做事不会失了分寸。
唐小舟真的无语。官场的分寸是什么?真的不好说,甚至随着侵淫官场时间的变化,这个分寸感,也变化。有一个段子说,某官员去裁缝店做衣服,裁缝师傅一边量尺寸,一边问他,你担任现的职位几年了?官员不解,问道,我做衣服,和当官几年了有什么关系?裁缝师傅说,当然有关系,关系大了。一般来说,刚担任某个职位的时候,踌躇满志,目空一切,走路是仰着头的。所以,这时候裁衣服,要前长后短。当了一两年以后,想往上升,大概没这么快,心态平和了,身子就是直的,这时候裁衣服,就要前后一样长。若是当了三四年,要么上升无望,要么被上面的人压着,为了能够进一步,不得不表现低姿态,见人都是点头哈腰,所以,裁衣服的时候,需要前短后长。这话说得夸张,也说明了一种心态上的变化,或者说一种分寸感的演变。
哪个人一当上官就想拼命捞钱?不敢,也因为自己给自己定了分寸。一段时间之后,尺开始逐渐变化,底线越抬越高。几乎找不到一个人固守了初的底线,这就像某些人吸毒一样,开始对自己说,只一次,没事的。过几天,又对自己说,上次吸了没事,这次再吸一次,肯定也没事。一再这样自我暗示的结果,后有事了,自己却已经没有退路了。
第二天一早,唐小舟早早地来到赵德良的住所。因为要出差,赵德良没有晨练,赵薇替他们准备好早餐。时间是计算好的,这边刚刚吃完,唐小舟替赵德良泡上茶,赵薇准备好行李,汽车已经到了外面。开到门前的只有一辆车,考斯特。车上已经坐了好几个人,主要是省委办公厅的人,余丹鸿、徐易江都上面,秘书处和政研室来了不少人,车上的空位已经不多。